雷动看着手下那些脱胎换骨的士兵,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我的话,二少爷不是凡人,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来点化我们的!”
“跟着他,别说德械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敢把他拉下马!”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卫兵便气喘吁吁地跑上观礼台。
“报告营长!报告厂长!”卫兵一个立正,“兵工厂的孙总技师请厂长立刻过去,说是有天大的喜事!”
刘睿的目光一凝。
算算时间,也该出来了。
他没有耽搁,对雷动交代了几句后续的训练安排,便立刻乘车返回了兵工厂。
刚踏进那间熟悉的精密加工车间,一股机油混合着金属切削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
孙广才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此刻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将一支通体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步枪,郑重地递到了刘睿面前。
“二少爷,成了!”
这支枪,和他从系统里兑换出的别无二致。
枪身木托的纹理细腻,抚摸上去温润而坚实。枪机、枪管等金属部件,经过发蓝处理,呈现出一种内敛而致命的深邃色泽。
刘睿接过枪,入手分量十足。
他单手持枪,另一只手熟练地拉动枪栓。
“咔哒!”
机头旋转,抽壳,复位。整个过程如丝般顺滑,没有半分的滞涩感。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车间里回荡,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好枪!”刘睿吐出两个字。
“去靶场!”
半小时后,兵工厂后山的靶场上。
刘睿没有依托任何支撑物,只是站立着,举枪,瞄准一百米外的胸环靶。
他没有用瞄准镜,只凭枪上的机械瞄具。
屏息,凝神。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长空。
一百米外,靶心正中,爆开一团小小的尘土。
他没有停顿,迅速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再次击发。
“砰!砰!砰!砰!”
连续五发子弹,在极短的时间击发而出。
远处的报靶员,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在发颤,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激动。
“报告厂长!五发子弹,全部命中十环!”
整个靶场,一片死寂。
孙广才和身后一群老师傅,看着那个枪枪爆心的靶子,再看看刘睿那张平静的脸,一个个眼眶都红了。
造出来了!
他们亲手造出了一支足以媲美德国原厂的神兵利器!
“二少爷……不,厂长!”孙广才的声音哽咽了,“您给的图纸和法子,是神仙手段!废品率,不到一成!这放眼全国,都没人敢信!”
刘睿将枪口还冒着青烟的98K交给身旁的护卫,拍了拍孙广才的肩膀。
“孙师傅,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他拿起那支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步枪,直接坐上了回城的汽车。
这件礼物,必须让一个人第一个看到。
刘湘公馆,正堂。
刘睿兴冲冲地提着枪,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他刚迈过门槛,脚步却猛地一顿。
正堂的梨花木椅上,父亲刘湘正与一名身穿灰色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人对坐品茗,相谈甚欢。
“龟儿子,没点规矩!”刘湘看见刘睿这冒失的样子,笑骂了一句,却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见见中共特派员张曙先生。”
刘睿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张曙?
中共特派员!
“卧槽!”
两个字脱口而出,是他带了二十多年的前世口癖。
老汉……自家老汉投共了?
一瞬间,伟人、开服玩家、党员、八宝山公墓……无数碎片化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自己这辈子不用只是入党积极分子了?
那中年人,也就是张曙,听到他这句现代感十足的惊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起来。
刘湘的脸黑了黑,一脚踹在刘睿小腿上:“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刘睿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他立刻收敛所有情绪,上前一步,对着张曙郑重地伸出手。
“张先生您好,晚辈刘睿,字世哲。”
“世哲贤侄,久闻大名。”张曙起身,与他有力地握了握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和好奇,“兵工厂卫戍营的演习,真是石破天惊啊。”
介绍完毕,张曙重新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刘睿则识趣地拿着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静旁听。
“甫公,”张曙的面色变得严肃,“日本领事馆一事,绝非小事。成都乃西南腹心,一旦让其设立领事馆,无异于引狼入室。领事馆是假,安插间谍,窥探我川中军政、地理、民情,才是其真正目的。”
刘睿听着,不住地点头。
历史,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在走。
张曙见刘睿似乎颇有见地,便笑着问了一句:“世哲贤侄,对此事有何看法?”
刘睿放下枪,沉声说道:“张先生所言极是。日本人亡我之心不死,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光是领事馆,就连那些在华经商的日本商人、浪人,其中十有八九都是日本军部的探子。”
“他们以经商、旅游为名,深入我们的穷乡僻壤,手里的测量仪器比商铺的算盘还精。我们脚下每一寸土地,山川河流,道路桥梁,都可能已经被他们绘成了精确的军用地图。这些地图,在未来的战场上,就是一颗颗射向我们同胞的子弹!”
这番话,让张曙的眼神彻底亮了。
他原以为刘睿只是个擅长军工和练兵的将才,没想到对时局的洞察,竟如此深刻犀利。
“世哲贤侄一语中的!”张曙赞叹道,“看来甫公后继有人,国之幸事。”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甫公,实不相瞒,我党在上海的办事处,正急需一部大功率电台,以作联络之用。只是……经费实在紧张。”
刘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没有立刻回答。
整个正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刘睿的心也提了起来。
片刻后,刘湘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领事馆的事,我会亲自通电南京,明确反对。”他看着张曙,斩钉截铁,“至于电台,我个人赞助六万大洋,明日便可送到张先生指定的地点。”
六万大洋!
饶是张曙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动容。
他站起身,对着刘湘,深深一揖。
“我代组织,谢过甫公高义!”
送走张曙后,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刘睿终于忍不住了,他凑到刘湘身边,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
“老汉儿,你……你投共了?”
“砰!”
一个结结实实的爆炒栗子,敲在他脑门上。
“混账话!”刘湘瞪了他一眼,但眼神深处,却没有多少怒意。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睿儿,对于联合他们,一致抗日,你怎么看?”
刘睿揉着脑门,也收起了嬉笑。
他站得笔直,斩钉截铁地回答:“父亲,民族危亡之际,当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无论是谁,只要真心抗日,就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民族大义,更是唯一生路!”
刘湘盯着他看了许久,浑浊的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欣慰的光芒。
他点了点头,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下来。
“你长大了。”
说完,他指了指刘睿从进门就一直抱着的步枪。
“你这龟儿子,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就是为了这根烧火棍?”
刘睿嘿嘿一笑,立刻把那支崭新的98K递了过去。
“父亲,您瞧瞧!我们川人自己造的!新鲜出炉!”
刘湘接过枪,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沉重感,让他眼神一亮。
他站起身,走到庭院里,学着刘睿之前的样子,拉动枪栓。
“咔哒!”
流畅,顺滑。
他又举起枪,透过缺口和准星,瞄向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
虽然没有子弹,但那完美的平衡感,那贴合肩膀的舒适感,都让他这个玩了一辈子枪的老行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哈哈哈哈!”
刘湘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惊喜和快意。
“好!好枪!”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枪身,回头看向刘睿,调侃道:“老子送你去黄埔,是想让你当将军,没想到你倒先成了个鲁班先生!”
刘睿看准时机,立刻顺杆爬。
“父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枪虽然造出来了,但兵工厂的家底还是太薄。光靠孙师傅他们敲敲打打,产量上不去。”
他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在黄埔的时候,认识几个德国教官和商人。他们手里有一批从德国运来的军工机械,顶尖的好货,因为南京那边的一些变故,一直囤在码头仓库里。只要钱到位,马上就能运到重庆!”
“有了那批机器,我们兵工厂的产能,至少能翻上五倍!到时候,别说卫戍营,就是给川军换装一个旅,都不是问题!”
这当然是他编的瞎话,为了给系统兑换设备打掩护。
刘湘的笑声停了。
他斜着眼睛,瞥了刘睿一眼。
“你这龟儿子,跟张曙一个德行,今天是一个接一个地来打老子的秋风啊!”
他嘴上骂着,手却没停。
转身走回书案前,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张手令,盖上自己的私印,丢给刘睿。
“三十万大洋,去财政上支。滚去买你的机器!”
刘睿一把接住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条子,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无比。
他对着刘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父亲!”
说完,他便揣好手令,转身快步离开,生怕自己老汉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