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石碑和瓦砾。这里的怨气浓度达到了顶峰,空气粘稠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温度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度,呵气成霜。
王胖手里的罗盘彻底失灵了,指针疯狂地左右摇摆,最后的一声,竟然直接崩断了指针!他脸色发白,赶紧把坏掉的罗盘塞回包里,又掏出好几张不同的符箓攥在手里,如临大敌。
好家伙……这怨气,都快实质化了!里面的主儿,起码是百年以上的老鬼!王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林兄弟,要不……咱们再从长计议?准备充分点再来?
林辰看着那不断散发出不祥气息的祠堂,感受着手中任务包裹传来的微弱牵引感(目标就在里面),摇了摇头:没时间了。它就在里面。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有些加速的心跳,迈步走向祠堂那两扇紧闭的木门。
王胖见状,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嘴里不停念叨着祖师爷保佑。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祠堂的阴森。木门上布满了岁月的裂纹和污渍,门环锈迹斑斑。林辰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门并没有锁,应手而开,露出里面更加深邃的黑暗和一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陈腐、香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
祠堂内部空间很大,但因为缺乏光线,显得异常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破损的窗棂和屋顶的漏洞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排蒙尘的祖宗牌位,层层叠叠,如同沉默的观众,注视着闯入者。
而在祠堂最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模糊的、穿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常见的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虚影,正背对着他们,半跪在地上,双手不断地在青砖地面上徒劳地挖掘、翻找着。他的动作僵硬而执着,仿佛重复了千万遍,充满了化不开的焦虑和绝望。
正是他们在村口看到的那个残影的源头,或者说,是更完整的形态!
这就是那个地缚灵!
它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辰和王胖的闯入,依旧沉浸在自己永恒的执念之中。
就是它!王胖压低声音,捏紧了手中的符箓,趁它没注意,咱们直接用强的?
林辰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凝神观察着这个地缚灵。与小雅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怨气不同,这个地缚灵的怨气更加内敛、沉重,如同磐石,与整个祠堂、乃至整个村落的环境牢牢地绑定在一起。强行封印,恐怕会遭到整个的反噬,难度极大。
最好的办法,依旧是了解执念,化解执念。
我试试沟通。林辰对王胖说了一句,然后集中精神,再次发动了执念共情,目标直指那个不断挖掘的中年男人地缚灵。
嗡——
更庞大、更沉重的记忆碎片涌入林辰的脑海!
不再是零星的画面,而是一段连贯的、充满绝望的影像:
夜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祠堂里挤满了惊慌失措的村民,气氛压抑。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地缚灵)紧紧抱着一个襁褓,脸上满是焦急和不舍。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催促……似乎是紧急撤离?山洪?还是别的什么灾难?
男人在混乱中,似乎想将什么东西藏起来,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祖宗牌位下方供桌的某个隐秘角落。他快步冲过去,徒手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然后迅速将地砖复原。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看了一眼那藏东西的地方,仿佛要将位置刻在灵魂里,然后抱起孩子,汇入了撤离的人群……
画面一转,是灾难过后的景象。村落被毁,满目疮痍。男人失魂落魄地返回,发疯似的冲进祠堂,扑到供桌下,拼命挖掘那块他藏匿东西的地砖……
然而,挖开之后,下面……空空如也!
油布包裹,不见了!
男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哀嚎!那声音中蕴含的绝望、痛苦和自责,几乎要冲破共情的界限!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祠堂里,在他记忆中的位置,徒劳地挖掘、翻找,直到生命耗尽,魂魄也因为这滔天的执念和不甘,与这片废墟彻底融合,化为了永恒的地缚灵……
共情结束,林辰猛地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这次共情承载的情感太过沉重,即便以他升级后的能力,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疲惫和心悸。
怎么了兄弟?你看到啥了?王胖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
林辰喘了几口气,指着供桌下方那块看似与其他无异的地砖,声音有些沙哑:他在找……一个油布包裹。里面应该是……他儿子的满月照。他撤离前藏在那里,回来后……不见了。
照片?满月照?王胖愣了一下,随即小眼睛猛地亮起,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张照片,让他‘看’一眼,这老哥就能放下执念,乖乖去投胎? 这简直是破解地缚灵的最佳途径!但问题是,那张几十年前的照片,如今在哪里?这破村子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