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成千上万双空洞、怨毒的婴儿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时,林辰和苏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冻结!那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和排斥!
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冲击着林辰维持的“阴气净化”光罩。白光剧烈闪烁,范围被压缩到了极限,仅仅能护住两人周身不到半米的距离。
苏晴虽然拥有纯阳血脉,对阴邪有天然抗性,但面对如此庞大、纯粹的怨念集合体的凝视,她也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它们……它们过来了!”苏晴声音发颤。
只见那些青紫色的婴儿虚影,开始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哭,如同潮水般,手脚并用地朝着两人爬来!它们所过之处,地面结起一层薄薄的黑霜,空气都为之扭曲。
林辰知道,绝不能让这些东西近身!否则顷刻间就会被撕碎魂魄!
他正要不顾消耗,再次施展“魂链牵引”进行范围阻挡,然而,异变再生!
那尊流淌着血泪的鬼母像,突然爆发出更加浓郁的黑光!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精神力量,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宗祠内部!
林辰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苏晴的惊呼声、婴儿的啼哭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他的意识被强行拉扯着,坠入了一个由无尽悲伤和黑暗构成的漩涡!
“执念共情”能力,在远超他承受极限的精神冲击下,被被动地、狂暴地激发了!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零碎的画面,而是完完整整的、属于秀娘的一生。
他感受到了秀娘初嫁时的羞涩与期盼;感受到了怀胎十月的辛苦与幸福;感受到了第一个女儿出生时,尽管家人失望,但她抱着那柔软小生命时,发自内心的母爱与喜悦;
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当第二个、第三个女儿出生时,周围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言语如同刀子,丈夫的拳头落在身上的疼痛,婆婆那刻薄的诅咒……以及那份在绝望中,为了保护孩子而变得更加坚韧的母爱;
他更感受到了第四个女儿被强行夺走时,那种撕心裂肺、魂魄都被撕裂的痛苦;感受到了被拖入宗祠时,面对冰冷牌位和族人冷漠面孔的彻底绝望;感受到了撞向柱子时,那决绝的恨意以及对所有“孩子”无尽的牵挂;
最后,他感受到了在古井深处,那冰冷的井水,那无边的黑暗,那与其他被遗弃女婴残魂融合时的混乱与痛苦,以及那份扭曲、膨胀、最终化为吞噬一切执念的——“要找回所有孩子,要给她们一个家,一个再也不会被抛弃的家”的疯狂意志!
这庞大的记忆和情感洪流,几乎在瞬间就将林辰的自我意识冲垮!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都开始渗出殷红的鲜血,模样凄惨可怖!
“林辰!”苏晴看到林辰七窍流血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想要上前,却被那些逼近的婴儿虚影阻挡,只能拼命挥洒出几张沾染了她血液的符纸,暂时逼退那些怨灵。
共情带来的庞大信息,也让林辰对“鬼母”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的执念,并非单纯的复仇和杀戮。那无尽的怨恨是她的力量和外壳,但其最核心深处,依然残留着秀娘作为母亲,对每一个孩子最原始、最深刻的爱与不舍。只是这份爱,在极端的环境下,被扭曲成了如今这偏执的、要将所有“孩子”(包括闯入的活人)都永远留在身边的可怕形态。
就在林辰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和悲伤彻底吞噬时——
那尊鬼母像怀中的无面婴儿,突然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祭坛前方的空地上,黑气汇聚,一个穿着破烂红衣、面容苍白、双眼流着血泪的女人,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
她的样子,与林辰共情中看到的秀娘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苍白,更加死寂,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怨念。她抬起头,那双空洞流血的眼睛,直接越过了那些婴儿虚影,落在了意识模糊的林辰身上,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冰冷的手。
一个沙哑、缥缈、仿佛由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女声,在林辰和苏晴的灵魂深处直接响起,带着无尽的哀伤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把我的……小四……还给我……”
她口中的“小四”,显然指的是她最后一个被夺走、未曾命名的女儿。而她伸手的方向,虽然是林辰,但那空洞的眼神,却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在向他身后……更准确地说,是向着他身边因为纯阳血脉而散发着独特生命气息的苏晴,索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