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平阳县城南。
这里原本规划的是全县最高端的cbd,名字取得也大气——锦绣江南。可现在,这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钢筋水泥丛林。那些裸露的钢筋像生锈的肋骨一样直指苍穹,在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出狰狞扭曲的阴影。
风从那些没有窗户的空洞里穿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真像是有女人在低声哭泣。
“老……老大,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林克缩在方东望身后,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手电筒,光柱乱晃,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极度恐慌,“这地方看着就不吉利啊。你看那影子,像不像个吊死鬼?”
“你是唯物主义战士,怎么满脑子封建迷信?”方东望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向前,“再说了,你那一身五花肉,鬼见了都得绕道走,怕咬不动。”
“你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林克嘟囔着,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工地大门。地上的荒草足有半人高,不时有几只野猫受到惊吓窜出来,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方东望没有开手电。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天眼通(残卷)】已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变成了另一番景象。原本漆黑的工地,此刻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雾之中。但这灰雾不是雾霾,而是“煞气”。
而在工地的正中央,也就是那几栋主体结构已经封顶的大楼下方,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正像漩涡一样缓缓旋转。那黑气中透着一股子阴寒、贪婪和绝望的味道。
“果然有问题。”方东望心中暗道。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烂尾楼。
按照风水学的说法,这几栋楼的排列方式,呈“北斗倒悬”之势,而且每一栋楼的朝向都微微偏离了正南正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锁”字。
这是“困龙锁财局”!
这种风水局极为阴毒。它不是为了聚财,而是为了“锁财”。把这块地乃至整个平阳县的财运,全部强行吸纳过来,然后锁死在地下,供给某个特定的对象。
而代价,就是这块地上的一切都会衰败,住在这里的人会厄运缠身,投资的项目会血本无归。
怪不得王大发投了三个亿连个水漂都没打起来,全被这地下的“东西”给吞了!
“谁在那儿!”
突然,一声厉喝从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几道强光手电直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克吓得“嗷”的一声,直接抱住了方东望的大腿:“鬼啊!鬼来了!老大救我!”
“鬼你个头。”方东望拍了拍他的脑袋,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只见从几栋楼的阴影里,走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他们手里拿着钢管、铁链,甚至还有人手里拿着开山刀。这些人没有穿保安制服,而是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出一身花花绿绿的纹身。
领头的一个,是个独眼龙,左眼戴着眼罩,右眼凶光毕露。他嚼着口香糖,那一脸横肉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哪来的小瘪三?敢闯你黑龙爷爷的地盘?”独眼龙晃着手里的钢管,语气嚣张至极,“不知道这地方晚上闹鬼吗?不想死的赶紧滚!”
“黑龙爷爷?”方东望推开抱大腿的林克,淡定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是平阳县常务副县长方东望。这块地是政府重点监管项目,我来视察工作,还需要向你汇报?”
“方东望?”独眼龙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兄弟们,听到了吗?他说他是副县长!哎哟卧槽,笑死我了!你咋不说你是玉皇大帝呢?”
周围的小弟们也跟着起哄:“大哥,这小子怕不是脑子进水了。穿个白衬衫就装干部?我看就是来偷钢筋的!”
“别跟他废话!”独眼龙啐了一口唾沫,“既然来了,就别想囫囵个儿出去。这地方正好缺几个‘生桩’,把这俩小子剁了埋地基里,正好镇一镇这儿的邪气!”
说着,他一挥手,那七八个大汉就围了上来。
林克这会儿也不怕鬼了,毕竟眼前的是人。他虽然胖,但好歹也是个热血青年,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老大你快跑!我挡着!妈的,跟他们拼了!”
“拼什么拼?文明社会,动什么手。”方东望却拉住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那几栋空荡荡的大楼,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频率和节奏,轻轻跺了跺脚。
这看似轻微的跺脚声,在空旷的烂尾楼群中,却产生了奇妙的回音效应。
“咚……咚……咚……”
声音经过特殊角度的墙体反射、叠加,瞬间被放大了几十倍,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在地底下行走的心跳声!
这是方东望利用【望气术】观察到的建筑结构缺陷,结合物理声学原理制造的“声煞”。
紧接着,方东望压低声音,运用丹田之气,对着那回音最强的方位说道:“既然知道这里有邪气,还敢在这儿造次?你们就不怕……下面的东西上来找你们吗?”
这声音经过回音的扭曲,变得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在整个工地里回荡。
“找……你……们……吗……”
“谁?谁在说话?”独眼龙脸色一变,左右张望。
就在这时,方东望手指微动,悄悄弹出一枚硬币,击中了旁边一根松动的钢管。
“当啷——”
钢管坠落,砸在下面的铁皮桶上,发出一声巨响。这声音又惊飞了楼顶的一群乌鸦。
“哇——哇——”
惨叫的乌鸦声配合着那诡异的回音,再加上这阴森的环境,恐怖氛围瞬间拉满。
“大哥……我怎么感觉……脚底下在动啊?”一个小弟声音颤抖,脸色煞白。
其实那是方东望利用【天眼通】引发了地气的一丝波动,造成了轻微的共振。
“装神弄鬼!”独眼龙虽然心里发毛,但还在硬撑,“给我上!弄死他!”
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方东望突然双眼圆睁,那原本黑色的瞳孔中仿佛闪过一道金光。在【天眼通】的威压加持下,他的气场瞬间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不可一世的杀神。
“跪下!”
这一声暴喝,方东望用上了全部的精神力。
在那一瞬间,这群混混仿佛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在面前升起,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扑通!扑通!”
七八个大汉,包括那个独眼龙,竟然齐刷刷地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不是他们想跪,是腿软得根本站不住!
“这……这是什么妖法?”独眼龙吓尿了,是真的尿了。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林克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板砖都掉了:“卧槽!老大,你会法术?这也太牛了吧!这波操作,简直是神仙操作啊!”
方东望走到独眼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知道了!方县长!方爷爷!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独眼龙磕头如捣蒜,“别杀我!别让我被鬼吃了!”
“说,这下面埋着什么?”方东望指着那团黑气最浓郁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就是刘总派来看场子的!刘总交代,谁要是敢靠近中心那个坑,就往死里打!”
“那个坑?”
方东望冷哼一声,转身向那团黑气的中心走去。
那里是一个未完成的电梯井基坑,里面积满了黑臭的污水。
但在方东望的眼中,那里却是整个“困龙锁财局”的阵眼。
“林克,找把铁锹来。”
“啊?还要挖啊?”林克虽然不情愿,但看到那一群跪在地上的大汉,胆气也壮了,跑去旁边找了把生锈的铁锹。
方东望接过铁锹,并没有挖那个水坑,而是走到水坑旁边三米处的一块看似普通的水泥地。
“就是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锹下去。
“铛!”
火星四溅。水泥层下面,竟然不是土,而是硬物。
方东望连挖几下,清理掉表面的浮土和水泥碎块。
借着月光,一块黑色的石碑显露出来。
这石碑只有半米高,通体漆黑,材质非石非玉,上面刻着繁复诡异的符文,而在石碑的最中间,刻着一个古老的篆体字——“赵”。
在这个“赵”字的周围,还雕刻着一圈狰狞的蛇纹,那是赵家特有的族徽!
“嘶——”
方东望倒吸一口凉气。
这竟然是“镇魂碑”!
赵家不仅在这里布下了吸财的风水局,还用这块镇魂碑,压住了地下的某样东西,同时也镇压了整个平阳县的官运和财运!
怪不得王大发在任期间,平阳县无论怎么折腾都富不起来,原来是被这块碑给吸干了!
“好狠的手段。”方东望抚摸着那冰凉刺骨的石碑,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赵天明,赵家……原来你们早就把手伸到这儿来了。为了你们一家的私利,竟然要断了一县几十万百姓的活路!”
“老大,这……这是啥玩意儿?看着怪瘆人的。”林克凑过来,刚看了一眼就打了个寒战。
“这是罪证。”方东望站起身,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也是我们要找的‘金钥匙’。”
“金钥匙?”林克一脸懵逼,“这破石头能换三个亿?”
“不仅能换三个亿,”方东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它还能把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人,脸都给打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张局长带着几十名特警终于赶到了。
“方县长!您没事吧!”张局长冲过来,看到跪成一排的混混,和站在石碑旁毫发无伤的方东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到底谁才是黑社会啊?
“老张,来得正好。”方东望指了指那些混混,“这些人涉嫌寻衅滋事、暴力抗法,甚至可能涉及命案,全部带回去,突击审讯!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刘黑皮所有的底细!”
“是!”张局长立正敬礼。
“还有,”方东望指了指那个基坑,“派人把这里围起来,二十四小时看守。除了我,谁也不许靠近这块碑!违令者,军法处置!”
“明白!”
看着警灯闪烁的工地,方东望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挖出了这块碑,等于彻底撕破了脸。接下来,赵家的反扑将会更加疯狂。
三天时间。
这不仅仅是找钱的时间,更是和赵家决一死战的倒计时。
“林克,走。”
“去哪?回家睡觉?”
“睡个屁。回办公室,这三天,谁也别想睡!”方东望大步向外走去,“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我就给他们来个‘灯下黑’!”
夜风吹过,那块黑色的镇魂碑在月光下仿佛动了一下,上面的蛇纹似乎活了过来,正吐着信子,注视着方东望离去的背影。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