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远古祭祀
第三章:活祭的阴影
那熟悉的、带着慵懒笑意的嗓音,如同惊雷般在沈清辞耳边炸开。
不仅是她,陆承、苏芮和林蔓也瞬间认出了这个声音——属于谢寻,却又与他们在颠倒世界遭遇的那个“背叛者”切片截然不同。这个声音里没有偏执的占有欲,也没有分裂的痛苦,只有一种玩世不恭的、仿佛万物皆为棋子的漠然。
大祭司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变化,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表情。他手中的水晶骨杖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指向那个双眼漆黑的“囚徒”。
“邪灵附体!亵渎圣坛!”大祭司的声音因震怒而颤抖,“以祖灵之名,净化!”
地面暗红色的纹路骤然炽烈,高温让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那囚徒脚下的石块开始融化,发出刺鼻的焦糊味。然而,被捆绑的男子却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净化?就凭这窃取来的、残缺的权柄?”被附身的囚徒歪着头,纯黑的眼睛盯着大祭司,语气充满讥讽,“你甚至不知道你供奉的‘祖灵’究竟是什么,可怜虫。”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绳索突然自行崩解,化为飞灰。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无视脚下熔融的岩石,一步步走向祭坛边缘。所过之处,那足以焚化血肉的高温竟主动避让,仿佛在畏惧他。
广场上的部落民们惊恐地后退,发出混乱的尖叫和祈祷声。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们对“古礼”和“天谴”的认知。
大祭司连连顿杖,口中吟诵着急促而古老的咒文,试图引动更强大的规则力量。石殿方向的图腾柱开始发光,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向祭坛中心涌去。
“无趣。”“谢寻”轻嗤一声,随意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从图腾柱涌来的无形压力瞬间消散,连带着图腾柱本身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大祭司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看,这才叫力量。”“谢寻”站在祭坛边缘,纯黑的双眸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沈清辞身上。那一刻,他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看到有趣玩具般的兴味。
“又见面了,小观察者。”他的目光仿佛有实质的重量,穿透人群,牢牢锁住沈清辞,“这个无聊的牢笼,倒是比我想象的...热闹一点。”
沈清辞心脏狂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个“谢寻”给她的感觉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控。他像是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约束的“混乱”化身。
“你...你是什么东西?”大祭司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嘶哑。
“我?”“谢寻”挑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我是你们‘祖灵’的老朋友,或者说...是它避之不及的噩梦。”他踱步走向大祭司,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这个可怜的‘异魂’,”他指了指自己寄宿的身体,“只是碰巧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坐标,让我能稍微...透透气。”
他的话语证实了沈清辞的猜测。这又是一个谢寻的“切片”,一个代表了不同特质的存在。而这个切片所拥有的力量,似乎远超颠倒世界的那一个,甚至能轻易干扰这个世界的古老规则。
“至于你们那个可笑的祭典,”“谢寻”继续说着,语气轻蔑,“不过是一场拙劣的模仿,一次注定失败的献祭。你们真以为,靠这些脆弱的‘异魂’,就能满足那个贪婪的‘祖灵’,维持这可悲的平衡?”
他的话如同毒刺,刺入大祭司和所有部落民的心中。
“胡说!祖灵庇护我等!神降必将成功!”大祭司怒吼,试图挽回权威。
“成功?”“谢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上一次‘成功’的祭典,你们失去了什么?告诉我,老祭司,那场‘恩赐’的暴雨之后,山谷里新长出的红色花朵,是不是特别鲜艳?那些沉睡在花丛中的族人,可还曾醒来?”
大祭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显然被说中了某个可怕的秘密。
“谢寻”不再看他,转而再次面向沈清辞,纯黑的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小观察者,给你一个忠告。离那个所谓的‘祖灵之眼’远点,除非你想变得和这些可怜虫一样,成为它永恒的养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跟我合作。我知道你身上有‘那个家伙’(指颠倒世界的切片)留下的印记。我们可以玩个更大的游戏,把这个虚伪的祭典,变成一场真正的...狂欢。”
他伸出被附身男子的手,指向沈清辞,发出邀请:“怎么样?比起成为祭品,不如和我一起,掀翻这个棋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辞身上。大祭司眼神阴鸷,部落民惊恐未定,队友们紧张万分。这个突如其来的“谢寻”切片,以其绝对的力量和混乱的本质,将本就危险的局面推向了一个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
沈清辞能感觉到怀中那枚齿轮在微微发烫,仿佛在警告,又仿佛在共鸣。她看着祭坛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存在,大脑飞速权衡。
接受他的提议,可能意味着与虎谋皮,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拒绝他,则可能失去一个了解真相、甚至破局的关键机会,并彻底激怒这个危险的存在。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了一步。
(第七章 第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