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安披着一件外衫，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
扫了一眼桌上的烧鸡和酒坛子，俊美的面庞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半夜喝酒说体己话，你们俩倒是处得挺好啊？”
跟在世子身边多年，弄墨自是清楚世子真正生起气来是怎样的。
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比他直接勃然大怒还可怕。
弄墨当即默默放下了酒碗，站起来垂头立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桑酒倒是镇定许多，慢悠悠擦了擦嘴，才道：“属下肚子饿了，才和弄墨来小厨房吃些东西，这烧鸡挺不错，世子要尝尝吗？”
段瑾安沉沉盯着她，晦暗的墨眸似是酝酿着一团暴风雨。
“你随本世子过来。”
他撂下一句话，连看都没看弄墨一眼，转身便走了。
完了完了，弄墨忐忑地看向桑酒，小声提醒道：“世子真生气了，你顺着他些……”
桑酒轻笑一声，“别担心，世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弄墨：……
只有你会觉得世子好说话吧？
桑酒跟着段瑾安回了卧房，反手关上了房门。
段瑾安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和弄墨很投缘？”
桑酒愣了下，才点头：“算是吧。”
同为打工人，自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段瑾安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他对仆从很挑剔，只挑长得顺眼的，因而弄墨在一众侍从中，也算清秀俊朗，时而还有些腼腆羞涩。
难不成她就喜欢那样儿的？
还大半夜跟弄墨把酒言欢，她知不知道，弄墨那小子对她根本心思不纯？
段瑾安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你还想远走高飞，到乡下去隐姓埋名？”
桑酒知道自己和弄墨说的话被他听见了，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什么叫远走高飞？跟她抛弃了他似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她点头承认了：“属下确有此意。”
段瑾安蓦地回过头来，暗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本世子对你不好吗？你就这么想离开？”
那墨眸里席卷的风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桑酒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就因为她打算契约期满后离开京城吗？
可那是一年后的事啊，到时她都不是王府暗卫了，离开京城不是很正常吗？
“世子对属下很好，但属下总得有自己的去处。”桑酒冷静回道。
“这里就是你的去处，你哪里也别想去！”
段瑾安沉声说着，步步逼近。
眼看他走到跟前，桑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然下一秒，就被他扳住了肩膀。
段瑾安低下头来，俊美如仙的面庞缓缓凑近，暗色的墨眸里带了几分威胁。
“本世子不许你走，你别想离开。”
桑酒抬起头，对上他晦涩的眼神，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世子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她歪了下头，反问道。
“因为……”段瑾安顿了一下，视线微微别开，俊脸悄然浮上一抹粉意。
在她探究的目光下，他心一横，干脆直接揽过她的腰。
桑酒跌入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投下了一片阴影。
清冽的气息灌入口鼻，段瑾安捏起她下巴，直直吻了下来。
桑酒瞳孔微微睁大，似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投入一颗小石子，眼底也起了几分波澜。
段瑾安一鼓作气，在她唇瓣上碾磨了几下，便凭着本能撬开了她牙关。
强势又霸道地掠夺了起来。
以桑酒的武功，很轻易就能推开眼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可她却没有这样做。
段瑾安也意识到了这点，胸口的闷气终于消散了些，更霸道地夺取着她唇齿间的甜美。
随着气息渐渐急促，他也逐渐失控……
好在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前，他及时停了下来。
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呼吸声有些粗重。
桑酒唇边还沾着晶莹，睁开眼时，眼底却是一片清醒。
“现在明白了吗？”男人在她耳畔喘息着问道，低沉的嗓音沙哑极了。
桑酒也有些口干舌燥，冷静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段瑾安真是被她的不解风情气死了，他都这般对她了，她还问是何意？
他顿了顿，才道：“本世子不是那等拈花惹草的风流之人，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桑酒抿了抿唇，没说话。
气氛陷入沉寂……
见她久久没回应，段瑾安松开了她，低头盯着她小脸，“你就没点反应吗？”
以他的受追捧程度，若是对哪个贵女小姐说出“喜欢”二字，对方肯定要激动得晕过去。
她却这么冷淡？
桑酒抬起眼，对上他幽暗的眸子，似是斟酌了一下语气，才道：“在属下眼里，世子是主子，属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段瑾安沉了脸，“你是不敢想，还是根本不想？”
桑酒犹豫着没答话。
段瑾安脸色更黑了，咬牙道：“那契约作废，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王府暗卫，这样我就不是你主子了……”
桑酒一惊，“那每月五百两……”
她好不容易涨了双倍月银，他就不让她干了？
段瑾安都要被她气笑了：“在你眼里，银子比我还重要吗？”
“咳，当然不是。”桑酒咳嗽一声。
“只要你留下来，以后我每月给你一千两……”段瑾安眯着眸子道。
“这多不好……”桑酒还犹豫了一下。
“每月两千两。”段瑾安又翻了倍。
“属下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桑酒眼神闪了闪。
“五千两。”段瑾安幽幽开口。
“那行吧。”桑酒飞快点头。
比她原来的月银翻了一倍，还什么都不用干，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银子的不尊重。
段瑾安：……
对他不敢肖想，有了五千两就敢想了？
“明天去小库房领银票。”
段瑾安咬牙道，又有些无奈。
“得嘞。”桑酒小脸露出笑容。
段瑾安松开她，缓声道：“明天我再挑两个丫头服侍你，夜深了，先去歇息吧。”
“多谢世子。”
桑酒笑眯眯应下，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是看着行走的五千两。
她房间就在隔壁，回了房，她让值夜的小厮帮忙打了两桶热水来，洗漱了一番，才熄灯就寝。
躺在床上睡觉，比蹲在房梁上打盹舒服多了，桑酒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