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还没回到住处,就接到亲兵的禀报,说是傅作霖回来了。
“哦,傅举人现在何处?”
“就在寨内议事厅,正和袁将爷谈话呢!”
“啊,汉举也在,好,知道了,你去吧。”
李岩招呼李新马上掉转马头,向议事厅奔去。
李岩的马还没有停稳,哨兵已经禀告李岩到了。袁宗弟和傅作霖忙出来迎。
李岩忙扶住傅作霖说道:“哎哟,傅兄一路辛苦,怎么还来迎我,倒是应该我迎你才对。刚刚去了匠作营,看视新研制的火炮。请您不要见怪我来迟。”一面将缰绳交给了亲兵。
傅作霖忙相让道:“哪里,哪里,何必如此恭谦。军师操劳,小弟怎不知?”
李岩和他们一面向里面走,一面和袁宗弟打招呼:“汉举却早来一步相迎,今天哪去来着?也刚到?”
袁宗弟拱拱手,答道:“我也是刚到不久,听闻傅举人回到山寨,赶来相迎。今早监督大军操练,主要练阵法。”
“哦,可有什么收获?”
“多得二虎相助,提点了很多。他与清虏有过野战经验,正是我所缺乏的。我们几人切磋了一下兵法。认为兵法之要,在于实践。华而不实,繁而不用,不足为效。一切要从实战中检验。”
李岩挥了挥手,赞赏道:“不错,空讲兵法,不如不知兵法。正所谓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不懂行伍经验,不知机变的人懂再多的兵法也没用,倒不如一个莽夫,凭着力量大就打老拳师打死了。隆武朝廷的黄道周,据说还为兵法注解。不可能不通晓兵法。结果呢?带了一万多乌合之众,白白去给清虏送死。实在是死不足惜。”
袁宗弟深以为言,连连点头。傅作霖十分诧异,“军师已经听闻黄道周之事了?说起这人,我还在隆武朝廷召对时见过此人。当时只觉此人迂腐,拘泥古书,不知机变。后听闻果然如前所奏,只身敢于犯险,深入赣北。也算一个老忠臣。”
“诚言,这样的忠臣在明朝中已经算是难得的,但是这样的忠臣是要误国的。唉,明廷不灭,天理不容。”
三人回到议事厅,分别排序坐下。刘芳亮也赶来相陪,顺便探听朝中之事。
刘芳亮说郝摇旗又出去打粮了,已经走了三天,估计要走到桐城一带。李岩担心郝摇旗胆大误事。说:“怎能让他一人领兵去,摇旗有时过于鲁莽,勇猛有余,机智不足。”
“他说是军师将令,谁敢阻他。”
“他当时确实向我禀报,我说只在附近打粮,让副将郭升一同去。谁知不听。”
“好了,不说他了。傅兄,你去了福州见过隆武帝,他如何说联合之事?”
“嗯,隆武本人倒也是乐于联合我们,此不惟他的开明和眼光。更在于他的处境并不妙。”
李岩急切地问道: “好,把你的所见所闻说一说,福州的情形如何?还有隆武朝廷内的情况如何,文武百官对于清虏和我们的态度。”
傅作霖点点头,拱了拱手。准备开口,大家都看着他。他不缓不急地说道:“隆武帝虽已经登基称帝,被各路义军奉为正朔。但是不得不依靠郑氏兄弟,寄人篱下。隆武本人无兵无将,并且钱粮亦无。至多只能颁发些印信而已。究竟有多少人听他的,我看不好说。隆武朝廷内不以军功擢升,而以是否拥立为功。此是隆武本人的私心了。兼之隆武朝廷内依然延续了过去的党争,不光有东林党和阉党之争,还有北方和南方地域之争。朝中大臣大多昏昏愕愕,只知争权夺利,得过且过,根本无人想要意图恢复,北伐中原。隆武的诏令不出宫门,郑芝龙不会听他的,何腾蛟也是虚与委蛇。各路督抚大臣拥兵自重,骄横跋扈。”
袁宗弟和刘芳亮闻言都感到叹息。“看来,联明抗清也于事无功,这明廷已经是摇摇欲坠,我们靠上去,只会随同一起崩塌。”
李岩微微点头,“你们所说不错。明朝廷的确已经不可靠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不但粮饷、辎重、兵源不能指望朝廷。还要处处小心提防明军里的奸党对我们背后偷袭。为此须得保持十二分的警惕。我看朝廷里的大员多数惧恨大顺军甚于清虏。联虏平寇的流毒尚未廓清。”
袁宗弟和刘芳亮两人同声问道:“如此,联合还有何用?他们忌恨我们攻入京师,逼死崇祯,反而赞扬清虏为君师复仇。是非颠倒,黑白不分。”
李岩笑道:“大家不要急,形势会比人强的。清虏的残暴会打碎明朝中所有人的幻想,事态的发展,逼得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以隆武帝、堵胤锡为首的这些明朝开明君臣不是已经认识到与大顺军联合才是唯一的出路了吗?”
“我们大顺军与明军的联合还有三大好处。其一,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大明虽然已经是大厦将倾,但是整个大江南北,官绅士民,还是心向明朝,三百多年的明朝正朔不会一时消亡。所以我们要借助明军的番号和他们的承认。这对于我们有许多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无后顾之忧,免除其他奉明朝为正朔的军民的攻击。其二,可以以明朝的旗帜相号召,可以正人心。可以说动许多文人侠客来归。其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但增加了我们的力量,还扩大了敌人的对立面,形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