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现在很迷茫,她只是在回家的时候,发现一个大哥哥看自己家的眼神很奇怪,便上去问了两句。
结果没一会,回春堂里,自家老爹就慌慌张张跑出来了,吓得念恩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
尤其是念恩看到自家老爹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的时候,已经隐隐感到屁股要被鸡毛掸子抽烂了,不过,她不就是逃了一些课业嘛,至于把爹给气哭嘛!
正当念恩考虑是赶紧跪下喊爹求饶,还是脚底抹油找娘和大哥救命时,却看到自己老爹竟然无视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眼神牢牢盯着那陌生哥哥的背影。
之后的一切,念恩都是迷迷糊糊度过的,现在,她坐在饭桌旁,看着桌上比过年还好的饭菜,又看看满脸激动的爹娘和含笑的陌生哥哥,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对这大哥哥这么亲切,就好像...
突然,念恩眉头一松,看过的话本,听过的大戏,瞬间在脑中串联,真相只有一个!
项云舒听着王镜讲述他离开后,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心情也在不觉间变得宁静。
在小城里,以医术谋生,和妻子度过了大半人生,王镜的人生相比于他的经历是那么平淡,但项云舒的心底,却油然生出了向往。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孩子,在山庄中,向自己的母亲说过自己的梦想,但时移世易,那梦想也早已成了破灭的幻梦。
而眼前,这被自己救下的一家,他们能在平凡中,安稳度过半生,却让项云舒有了些许告慰,至少,除了复仇之外,他的人生里,还留下了些什么。
正当项云舒心中感慨时,突然感到衣袖被轻轻扯动,侧目看去,只见小姑娘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腿放入了他的碗中,
见项云舒看来,小姑娘灿烂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天真的亲切和好奇:“哥哥,你是我爹失散多年的儿子,我的二哥对不对?”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让饭桌上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几人,顷刻变得满脸问号。
倒是一旁同样疑惑的大哥王知恩,听得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啊!
“念恩!不得无礼,这位是......”王镜本想训斥女儿,但刚一张口,却也陷入了卡壳,这能怎么说?
恩公身份敏感,自己这一双儿女还小,若是不小心说出去,那不是暴露了恩公的消息。
项云舒倒并不在意这些,短暂惊愕之后,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我倒希望有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妹妹,不过很可惜,我和你爹是多年前的故友,却是做不了你的哥哥了。”
念恩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样貌比自己大哥还年轻的项云舒,又看看头发斑白的老爹,眼睛骨碌碌一转,心中有了答案!
我信你个鬼!我王念恩聪明着呢!哼!
不理会自家不知又在想什么的女儿,心中打定主意明天开始给她课业加倍的王镜看向项云舒:
“恩...不,公子,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那位千户当年全城搜捕数月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如今天下兵荒马乱,若您没有去处,不如在我这里先歇上一段时间?”
王镜眨了眨眼睛,话语全是出自真心,一旁的妻子同样期盼地看向了项云舒。
他们都没有问项云舒为何死而复生,又为何多年容貌未改,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能隐隐感受到项云舒身上那种仿佛与人间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项云舒手中的筷子一顿,面对着王镜夫妇期待的目光,看着一旁知恩念恩好奇的眼神,项云舒低下头,轻声道:
“那就打扰了。”
无足之鸟并非不渴望归乡,只是他已无乡可归,但当一缕暖风想要承载他时,他亦难免想起了故乡。
...
夜晚,当王镜一家沉沉睡去后,
项云舒缓缓推开自己的房门,持剑走入院中,
今夜,乌云蔽月,只有微弱的灯笼光芒,为院中带来了几分模糊的光芒,
但此刻,在那院中,却早已有人立在那里,似是在等着项云舒。
见到那身影,项云舒深吸口气后,踩着烛光,踏入那幽深的院中:
“想不到,你在这里等了我二十年。”
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阴冷的男子面孔,那面目依稀间,分明是当年那下令屠城的千户模样。
此刻,这看上去并没有老上多少的千户,眼神贪婪地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猎物:
“呵,你果然回来了,就和我当年想的一样,天真的你不会放下那些救过你的人。”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辞去职务,放弃追随陛下继续精进武道,只为等你来寻这家人,没想到你却让我整整等了二十年!”
“不过没关系,项公子,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项云舒皱眉看着满眼贪婪与疯狂的千户,如今绝顶之上,还有天象境界。
而不同于耗命的绝顶,真正踏入了超凡层次的天象高手,寿命都得到了极大增长。
苍老的绝顶高手,在踏入天象之后,白发复黑,落齿重生的故事在天变之后多有流传。
眼前这千户,当年便已是天象,所以这二十年来,他看上去并没有半点衰老,自己此刻面对的,仍是一位壮年巅峰的军中武者。
当年的项云舒只是三流境界,那不仅是数个小境界的差距,更是一次生命本质蜕变的天地之差,所以他在千户面前连反应的资格都没有。
但如今,项云舒望着千户,目光中却没有半点惧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复仇之焰:
“不,要逃的人,是你!”
千户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忍不住狂笑起来:
“项公子?是看到我太惊喜,让你精神错乱了吗?”
“你那烂到骨子里的习武资质,二十年的时间,你怕是连绝顶的门槛都没摸到。”
“所以,是什么给了你自信?”千户眼神一冷,贪婪与恶意中,恐怖的气息威压在院中轰然展开,一旁门廊上的灯笼被吹得不断晃动,
摇曳的灯光下,千户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冷冷俯瞰着项云舒:
“让你在一位天象武者面前,敢如此大放厥词?!”
恐怖的威压,向着那俊秀的少年逼迫而去,千户已经迫不及待要吞下这猎物:
“跪下!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让你好好想起,我们相处的那一年!”
“是吗?”平静的声音刺破了天象武者的威压,
同时,一把铜黄的剑鞘瞬间出现在了千户眼前,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剑鞘猛地击中他的腹腔,恐怖的力量,将他直接轰入了高空,
而在大地之上,项云舒抬手接住落下的剑鞘,
意念一动,便凭空飞起,追着被轰飞的千户,直入天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