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北川立刻怒斥道：“一派胡言！你们昨夜还要屠戮我大明百姓，今日就妄称属国？”
夏明林拍了拍崔北川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往前逼近一步，盯着范文程的眼睛，讥笑道：“范家奴，你家主子没读过书，玩这种自作聪明的诡计，我能理解。”
“但你也算是个读书人，难道连史书都没读过吗？”
“今日之情形，与岳武穆当年的情形，何等相似？”
“人以史为鉴，难道你认为，我夏明林会选择放过你们吗？”
范文程听到夏明林将自己比作了岳武穆，心中惊呼不好。
这是要不死不休的征兆！
他若不尽快扭转夏明林的这个念头，今后再无转圜余地！
范文程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深深一躬，朗声道：“将军此言差矣！杀死岳武穆的，不是那十二道金牌，而是宋高宗皇帝心中的猜忌！”
“而且将军，昔日岳飞与大金可谓死敌；但我后金今日与将军，已非敌人。”
“将军若将我后金三十万军民屠戮殆尽，那不是平叛，而是屠戮‘友邦’！”
“况且，我这三十万军民岂会引颈受戮？必将拼死一搏！”
“就算将军能胜，麾下大军也必将损失惨重！”
“到那时，崇祯皇帝就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您！”
“倒不如留下我后金，为崇祯陛下留下一个大敌。”
“有我后金在，崇祯便不得不倚仗将军您来镇守边疆。”
“而且，我后金愿意每年孝敬将军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物资。”
“如此三方鼎立，互为掣肘！”
“这，才是将军您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万全之策！”
范文程说完话，目光就紧紧地盯着夏明林，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计策，是他和皇太极、索尼等人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他不信，夏明林会拒绝一个能让自己“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阳谋。
夏明林听到之后，鼓着掌，讥讽说道：“说得真好。”
“大明得名，我得利，你们得生。”
“好个一举三得的万全之策。”
“但是范文程，你读了半辈子书，难道不明白一件事？”
“天下间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更何况是一举三得。”
“那么你猜，谁会为此付出代价呢？”
范文程微微一愣。
在他看来，这个计策里，三方都是赢家，何来“代价”？
夏明林见他只是发愣，全无半分愧色，心中充满杀意说道：“是大明百姓。”
听到是大明百姓，范文程紧绷的神经反而松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致命的疏漏。
“将军，”范文程心中的不以为然，沉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自古之成大事者，莫不以万民为刍狗！”
“些许百姓，又何以足惜？”
夏明林听到范文程不把百姓当人，怒极反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们视百姓为刍狗，我便视你等为刍狗！”
说完，他不再看范文程一眼，转头喝令：“来人！把这条老狗给我绑了！”
亲卫一拥而上，在范文程惊恐万状的目光中将他死死按住。
夏明林翻身上马，指着福陵的方向。
“全军出发！老子要用努尔哈赤的骨灰，煮了范文程这条老狗！”
全军将士先是一愣，随即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振臂高呼：
“刨坟！煮人！”
“刨坟！煮人！”
“刨坟！煮人！”
万军齐声怒吼，杀声震天。
范文程闻言吓破了胆，语无伦次道：“不……将军……你不能……你这是……”
夏明林理都没理这个已经吓瘫的老狗，只是猛地一勒缰绳。
“出发！”
号角声响彻云霄，大军如黑色潮水般，向着福陵的方向奔涌而去。
【盛京，皇宫】
大殿之内，皇太极焦躁地在御案前来回踱步。
范文程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他不知道，范文程谈判的怎么样了？
夏明林到底肯不肯接受“三方鼎立”之策？
“陛下，”一旁的索尼见皇太极焦躁不安，低声劝道，“您不必忧心。范大人能言善辩，必能……”
他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哨探冲了进来，神色慌张：“陛下！夏明林的大营，全军出动了！”
皇太极心中猛地一紧，“谈崩了？！”
为了确认猜想，他一把抓住御案的边缘，急声问道：“夏明林是不是直接南下了？！”
“不……不是！”哨探喘着粗气，“他们的大军，是往东北方向高速开进！”
“他去东北方干什么？”皇太极听了一愣，心中大为不解。
他立刻追问道：“有没有人跟着？！知不道他们要去向何处！”
哨探脸色发白，道：“回陛下，不知道！夏明林的大军速度极快，我们的哨骑根本追不上，转眼之间……大军就消失不见了！”
皇太极只觉得一阵眩晕。
人也不见了，大军也追丢了。
但他随后意识到，必须要知道夏明林确切的位置，不能让夏明林把他们变成瞎子。
于是，皇太极怒吼道：“再派探子！”“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清楚，夏明林他们到底要去哪！”
“喳！”
哨探领了死命令，迅速便冲了出去。
【福陵，盛京东北】
陵寝前的守陵八旗兵，正懒洋洋地靠在石狮子上打着哈欠。
“轰隆隆——”
突然，大地开始轻微震动。
守陵的章京猛地站了起来，疑惑地望向西南方：“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话音未落，那“轰隆隆”的声音已变成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视线的尽头，一股洪流排山倒海般涌来！
“敌袭——！敌袭！”
守陵章京魂飞魄散，凄厉地嘶吼起来。
几百名守陵兵慌乱地抓起武器，试图组成防线。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夏明林的大军没有丝毫减速。
“噗！噗！噗！”
冲在最前的逐日军，瞬间便将守陵兵的防线撕得粉碎。
守陵兵的抵抗甚至没能坚持一个呼吸，就被淹没在马蹄之下，化作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