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漫过琉璃瓦时,林翠翠指尖捻着的胭脂盒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朱红膏体里竟藏着一卷浸染香气的纸。她尚未展开,窗外已传来侍卫沉重的叩门声:“奉旨搜查——闲杂人等跪迎!”
戌时三刻,长春宫西侧耳房烛火摇曳。林翠翠正将新调制的茉莉花露分装到瓷瓶里,木门忽被撞得砰砰作响。十余名带刀侍卫鱼贯而入,领头太监尖声宣旨:“皇贵妃突发红疹,御医查明乃脂粉中毒!宫中凡私藏胭脂水粉者,一律严查!”
林翠翠心头骤紧。三日前,皇贵妃曾召她试妆,用的正是她特制的玫瑰胭脂。此刻装胭脂的鎏金葵花盒仍搁在妆台,那道刚发现的裂缝像蜈蚣般趴在盒底。她趁侍卫翻检妆奁时,指尖飞快勾起纸卷藏入袖中。
“此盒从何而来?”太监捏起胭脂盒冷声质问。林翠翠垂首应答:“是内务府上月统一发放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跌进来个满脸是血的小宫女:“奴婢愿作证!林姑娘昨日在胭脂里加了白粉!”
人证物证俱全,林翠翠被软禁在耳房。她借窗棂透进的月光展开纸卷,竟是半张宫廷采买单——朱砂、铅粉等禁物数量触目惊心,落款处盖着内务府副总管陈芜的私印。
“好精妙的局。”她冷笑。这分明是有人利用她的美妆手艺构陷皇贵妃,再嫁祸于她。上官婉儿冒险传来字条:“皇贵妃声称中毒前未接触过你。陈芜今晨调任慎刑司。”
危机如罗网收紧。林翠翠捻着纸卷沉思,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白檀香——那是乾隆微服来访时常佩的香囊气味。她急步至窗前,果然见暗影里站着个披玄色斗篷的身影。
乾隆挥手屏退暗卫,眼底压着滔天怒浪:“朕不信你会下毒。”他指尖摩挲着那半张采买单,“但人证物证链天衣无缝,连太后都惊动了。”
“皇上可记得臣女说过的话?”林翠翠拾起裂开的胭脂盒,“在我们家乡,真正的高手会把毒下在包装上。”她蘸水涂在盒内壁,紫光骤现:“瞧,遇水显色的磷粉。皇贵妃抹胭脂时沾湿指尖,毒素便从指甲缝渗入。”
乾隆瞳孔猛缩。这种江湖伎俩根本瞒不过御医,除非…太医院也有对方的人。他忽然攥住林翠翠手腕:“三更前朕要离宫巡防,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林翠翠心头雪亮。皇帝离宫期间若她“畏罪自尽”,便是死无对证。此刻更漏显示亥时过半,留给她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子时初刻,林翠翠求见太后。在慈宁宫明晃晃的烛火下,她端出备好的紫檀妆匣:“臣女愿当场验毒自证清白。”
她取出现代工艺提炼的透明花露水,当众喷洒在皇贵妃用过的胭脂刷上。刷头瞬间浮起蓝芒,而新拆封的同类刷子却毫无变化。“问题不在胭脂,在有人每日用毒汁浸泡化妆刷。”
正当众人哗然,林翠翠突然将花露水泼向皇贵妃贴身宫女云袖。袖口绽开的幽蓝荧光与胭脂盒如出一辙。“好个忠仆!”太后怒极反笑,“竟日日用毒刷为主子梳妆!”
云袖瘫软在地指认陈芜,却见林翠翠摇头:“真凶岂会亲自涉险?”她举起那半张采买单对着烛火,隐去的另一半渐渐显形——御药房掌印太监的徽记。原来陈芜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真相大白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凄厉尖叫。众人冲出门去,但见云袖倒毙在汉白玉阶上,喉间插着半支金簪。而那簪子的样式,竟与林翠翠昨日为懿泽公主描妆时所用的凤头簪一模一样。
乾隆猛地将林翠翠护在身后,目光如利剑刺向黑暗深处。宫墙阴影里,隐约传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似笑非笑的女声随风飘散:“好妹妹,这出戏…才刚开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