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胭脂盒坠地的脆响惊破清晨,嫣红膏体如血溅在青石砖上。林翠翠盯着跪地发抖的宫女春杏,心中雪亮——这盒刚进献愉嫔的玫瑰胭脂里,竟掺着能令肌肤溃烂的桃花癣粉。
行宫西北角的漱芳斋内,晨光透过雕花槛窗洒入,林翠翠正将新制的玫瑰胭脂呈给愉嫔。釉色莹润的白玉盒里,膏体质地细腻,泛着晨露般光泽。愉嫔指尖刚触及盒沿,门外突然传来茶盏碎裂声。小宫女春杏慌慌张张进门收拾,衣袖带翻胭脂盒。
奴婢该死!春杏伏地颤栗。
林翠翠俯身欲扶,鼻尖却嗅到异常甜腥。她蘸取少许胭脂揉开,现代化学知识让她瞬间辨识出桃花癣粉——这种遇热即发作的毒物,若涂上脸三日便会溃烂流脓。
且慢。她按住愉嫔欲惩戒的手,这胭脂...被人动了手脚。
窗外忽起喧哗,太监尖嗓划破寂静: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扶着嬷嬷的手迈进门槛,凤目扫过满地狼藉:本宫听闻愉嫔妹妹宫中喧闹,特来瞧瞧。她身后跟着位手捧锦盒的医女,正巧太医院新贡玉容膏,妹妹不妨试试。
林翠翠脊背发凉。皇后出现得太巧,医女指尖还沾着淡黄药渍——那是与桃花癣粉相克的黄连汁,若两者相遇会催生剧毒。
娘娘恩典,奴婢方才已为小主试过新胭脂。林翠翠抢先拾起残盒,玫瑰露与珍珠粉需静置半日,此刻用玉容膏恐药性相冲。
医女眼神骤冷,皇后唇角笑意微僵。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喏。
乾隆身着常服踱步而入,目光掠过胭脂残渍:怎么回事?
回皇上,林翠翠跪奉破盒,此物遭人掺入桃花癣粉,幸而未用。
皇帝拈起胭脂细看,忽然攥紧玉扳指:
慎刑司的审讯持续到月上柳梢。春杏招认受纯妃指使,证据直指钟粹宫。当夜纯妃被禁足,六宫震动。
但林翠翠在烛下反复端详证物时,发现春杏袖口沾着芍药花粉——那是皇后宫前独有的珍稀品种。她猛然想起现代读过的后宫秘辛:最高明的局,往往让棋子自以为效忠一方。
次日她求见愉嫔:请小主允奴婢重制胭脂。
她在新胭脂里掺入微量荧光剂,又让愉嫔假意与纯妃交好,赠其特制口脂。当夜钟粹宫传来惊呼,纯妃唇上泛起诡谲蓝光——那荧光剂遇皇后赏赐的雪蛤羹便会显形。
好个一石二鸟。乾隆的声音突然从帘后传来。他凝视林翠翠:你早知道真凶是皇后?
皇帝指节轻叩紫檀案,抛出惊雷:春杏是朕的人。
林翠翠猝然后退,撞翻案头青瓷瓶。三个月前皇帝就已察觉后宫有人用毒,特意安排春杏在各宫走动。今日这出戏,本是为引蛇出洞。
但朕没算到...乾隆俯身拾起碎片,指尖擦过她手腕,你会跳进局中做活棋。
窗外忽然掠过黑影,林翠翠袖中突然多出张字条。借着月光,她看清上面歪扭的钢笔字迹——这深宫里,竟还有第二个穿越者?
字条最后一行墨迹斑斑:小心你身边的... 落款处画着奇怪的现代化学符号。檐下铁马突然叮当乱响,林翠翠抬头望去,只见陈明远的身影在月洞门后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