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玄在孙管事眼皮底下,扮演着一个有些小聪明、但又因把柄被拿捏而不得不就范的杂役弟子。
他每日“兢兢业业”地表演着用苦腥草“处理”废丹的戏码,将那些刺鼻的混合毒液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声称这是“中和”后的残渣,需要深埋处理。孙管事起初还偶尔检查,但见那药液气味确实比 raw废丹更令人作呕,便也失去了兴趣,只当林玄是在做无用功,转而更关心能否从林玄的“家传土法”中榨出点真东西。
林玄则“诚惶诚恐”地偶尔透露一两个无关痛痒的、关于药材相生相克的“土方”,将孙管事的贪婪吊在半空。暗地里,他利用这短暂的安宁,加速着自己的“科研”进程。
通过对大量废丹的逆向工程,他不仅稳固了炼气一层的修为,更是摸到了炼气二层的门槛。更重要的是,他那张废纸上记录的“材料数据库”日渐丰富,对常见药材的能量属性、相互作用有了远超普通外门弟子的理解。
而他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那几片混在清心丹废料中的曼陀罗花瓣。
(承)
机会终于来了。这一日,丹霞殿内一位脾气火爆的炼丹师尝试炼制一种名为“赤阳丹”的丹药,再次失败。炉内丹药焦黑结块,却因火力过猛,意外催生出了一股异常燥热的丹毒,连负责清理的学徒都不敢轻易触碰。
孙管事看着那炉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失败品,眉头紧锁。这种烈性丹毒处理起来很麻烦,一个不好就会反伤自身。
就在这时,林玄“适时”地出现了,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又“强自镇定”的表情。
“孙管事,”林玄低声道,“这炉丹毒性子猛烈,寻常苦腥草恐怕难以克制。弟子想起家传典籍中提及,曼陀罗性寒,有以寒制热之说,或可一试……”
“曼陀罗?”孙管事眼睛一眯,他知道曼陀罗有毒性,“你小子可别乱来!”
“管事放心,”林玄“信心满满”地解释道,“典籍记载,微量曼陀罗粉末,恰能中和此类燥热之毒,所谓‘剂量即毒药,反之亦可为药’。弟子只需极少量,与苦腥草配合,定能奏效!”
孙管事将信将疑,但看着那炉棘手的废丹,又想到林玄之前似乎确有些歪理,便挥挥手:“罢了,你去试试!但若出了岔子,唯你是问!”他打定主意,让林玄去冒险,成了自己有功,败了责任全是林玄的。
(转)
林玄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应下。他取来早已准备好的、经过提纯的微量曼陀罗粉末(剂量经过精确计算,不足以致命,但足以产生强烈效果),又混合了苦腥草汁液,开始在那炉赤阳丹废丹前“做法”。
他双手舞动,灵气运转(看似杂乱,实则引导着曼陀罗的药力挥发),将混合药液喷洒在灼热的废丹上。一股奇异的、略带甜腻的香气开始弥漫,与原本的焦糊味混合,产生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
孙管事站得稍远,捂着鼻子,紧紧盯着。起初,那炉废丹的灼热气息似乎真的被压制了下去。他心中一喜,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
然而,渐渐地,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沉,视线微微模糊,耳边似乎出现了细微的幻听,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
“你……你这用的是曼陀罗?”孙管事猛地惊醒,厉声喝道,想要上前阻止。
但已经晚了。林玄早已算准了药力发作的时间和风向。他最后一下“法诀”打出,一股无形的气浪裹挟着浓缩的曼陀罗药粉,借着孙管事上前时带起的微风,精准地扑向对方面门!
孙管事只觉得一股甜香直冲鼻腔,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他仿佛看到林玄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狞笑着向他扑来!而周围的其他杂役,也变成了各种狰狞的妖物!
“妖孽!受死!”孙管事心智被夺,惊恐之下,竟运转灵力,状若疯癫地朝着空气胡乱打去,引得周围一片大乱。
“孙管事走火入魔了!”
“快拦住他!”
现场顿时鸡飞狗跳。林玄则早已退到安全角落,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却冰冷如铁。
剂量即毒药。孙管事,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合)
这场闹剧最终以闻讯赶来的王执事出手制服孙管事而告终。孙管事被带走时,依旧胡言乱语,显然曼陀罗的致幻效果还需一段时间才能消退。
王执事面色阴沉地扫过狼藉的现场和那炉已经被“处理”过的废丹,最后目光落在“吓得”脸色发白的林玄身上。
“怎么回事?”王执事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林玄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将责任全推到了孙管事身上:是孙管事强令他使用曼陀罗这种危险药材处理废丹,结果操作不当,引毒上身。
在场的其他杂役弟子慑于孙管事平日淫威,又见其确实“疯魔”,竟无人敢为他辩驳,甚至有人暗自称快。
王执事深深地看了林玄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林玄低着头,维持着惊魂未定的模样,心跳却平稳如常。
最终,王执事什么也没说,只是下令将孙管事抬去刑堂戒律院查明情况,并暂时由另一名老成持重的杂役代管废料区。
危机解除,绊脚石暂时搬开。
是夜,林玄盘坐在杂役房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已然达到了炼气一层的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他摊开那张写满数据的废纸,目光落在了“曼陀罗”三个字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科学,不仅是工具,也是武器。而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
下一步,该轮到他主动选择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