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喊着这些口号,记得这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去,文件还没下来。”张明提醒道。
陈宇航重重地点点头,张明说的这个事情他作为办公室主任怎么可能不明白。
几天后,任命文件正式下发,张明年仅二十五岁坐上了龙门县最有含金量的正科级岗位,而上一任就是县委常委的黄文军,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上副处级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背后,龙门县很多本土官员也对县里的权力格局产生了新的看法,张明被提拔也意味着秦海天对常委会的掌控力逐渐增大,这些天王长青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受。
这天晚上,江长河来到了舅舅家吃晚饭,大包小包的礼品把舅母张霞哄得眉开眼笑。
然而普普通通的一场家宴,掌勺的还是财政局局长孙英才,王长青一边故作生气地批评道:“英才同志,你有正事不干,来这里给我当起出事来,这样对工作不好。”
孙英才油嘴滑舌道:“县长,您平常怎么批评我都服气,今天您这样说就不对了,给你做饭那才是最大的工作,您平常服务我们全县人民,那我服务你,很过分吗?”
张霞附和着道:“老王,孙局长可是个人才,得多照看着些。”
王长青点点头,随即扭头对江长河说:“长河,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你去了金山开发区,上面还有个书记,是你的老同事张明。”
江长河听到“张明”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怎么会去开发区当书记?”江长河有些不解地问。张明之前一直在县电线厂当厂长,那是个老牌国企,效益一般,怎么突然就调到开发区当书记了?
“秦书记的意思。”王长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电线厂这两年效益下滑得厉害,张明过去任职的一年扭亏为盈,秦书记想让他换个环境,正好开发区缺个书记,就把他调过去了。”
县委书记秦海天和王长青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两人一个主抓党务,一个主抓经济,表面上看起来配合默契,但暗地里却处处较劲。
秦海天是外来干部,急于打开局面;王长青是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根基深厚,在县里的号召力极强。两人在很多工作上都存在分歧,这次开发区领导班子的任命,就是两人博弈的结果。
秦海天让自己的心腹张明担任管委会书记,王长青抢也把江长河推了上去当主任,形成了制衡的局面。
“舅舅,这……”江长河面露难色。他和张明本来就不和,现在两人一个书记,一个主任,同在一个班子里共事,以后的工作恐怕很难开展。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以后开展工作时,张明会如何处处刁难。
王长青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和他不对付,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提前跟你说。你到了开发区,首要任务不是搞关系,而是做出成绩。”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张明有秦海天撑腰,这一点你不用回避。但你要记住,你背后站着的是我。只要你能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比如引进几个大项目,让开发区的Gdp再上一个台阶,就算秦海天想护着他,也找不到理由。”
王长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做的,不是和他争一时的长短,而是用成绩把他彻底挤走。开发区是干实事的地方,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只要你把工作干好了,到时候就算是秦海天,也不能无视你的存在。到时候,是他张明待不下去,还是你待不下去,一目了然。”
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江长河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他挺直了腰板,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舅舅,我明白了。您放心,我到了开发区,一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出半年,我保证让开发区的工作有个大变化。”
“明白就好。”王长青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开发区的财政拨款,我已经跟孙英才打过招呼了。只要是合理的项目资金,财政局那边会优先保障。”
正说着,孙英才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蒜蓉排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插话:“王县长说得对,江主任放心,以后开发区的资金问题,尽管跟财政局提。只要手续齐全,符合规定,我们绝对一路绿灯。”
他把菜放到餐桌上,盘子里的蒜蓉排骨色泽金黄,香气四溢,引得张霞忍不住夸赞:“孙局长,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光闻着就香。”
孙英才嘿嘿一笑:“张姐过奖了,家常便饭而已。还有几个菜,我再去炒炒,很快就好。”
他转身回了厨房,没一会儿,清蒸鲈鱼、白灼虾、小炒黄牛肉等菜肴陆续端了上来。满满一桌子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孙英才还特意做了一道张霞爱吃的甜品,冰糖雪梨炖银耳,看得出来格外用心。
张霞去厨房拿了碗筷,王长青则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珍藏的茅台。孙英才连忙上前帮忙打开酒瓶,给王长青倒了满满一杯,又给江长河倒了半杯,自己则倒了一杯矿泉水。
“王县长,我今天就以水代酒了,晚上还得回单位处理点报表。”孙英才笑着解释道。他心里清楚,在这种场合,自己不能抢了江长河的风头,更不能和王长青平起平坐地喝酒,把握好分寸至关重要。
王长青也不勉强:“行,你随意就好。”
四人围坐在餐桌旁,张霞不停地给江长河夹菜:“长河,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以后到了开发区,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江长河连忙道谢,心里暖暖的,从小就是跟着舅舅舅妈长大的,张霞对他的关心,和亲生母亲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