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问:“长达半年不发工资,看来电线厂的效益是很差,那你们平常手里的活多不多?”
这时铁子在旁边帮腔道:“差是比过去差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太差,每天都还是有活干的,我们今天就是想厂里领导能大发慈悲,把工资给我们发了。”
张明问:“既然有活干,按理说电线厂就会有钱进来,不至于影响发工资。”
黄民光道:“唉,还不是那些厂领导玩的把戏,他们……”
瘦猴眼看黄民光这老小子口无遮拦,连忙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张明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有些严肃道:“看来各位对我张某人还是不够信任啊,觉得我年纪轻,办不妥这事,还是说觉得我在这里呆不久?”
瘦猴等人连忙站起来,激动地道着歉,支支吾吾硬是没憋出个屁来。
张明道:“黄师傅,你说吧,你看我今天也是很有诚意接待你们,你们不说实话,我很难帮到大家,请大家相信我,我不会做昧良心的事情,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大家解决问题的。”
瘦猴欲言又止,最后在旁边道:“张厂长,我们愿意相信你,只不过我们大家一家老小都住在电线厂家属院,拖家带口的,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得防着点。
要不你这两天走走看看,兴许可以看到你们想要的,我们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说不得。”
铁子跟着道:“是啊,是啊,张厂长,这里的水很深,就拿这电线厂门口的一排商铺来说都很多故事,我们现在也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张厂长,你先坐坐,我们先回去了。”
铁子说完便拉着瘦猴和黄民光起身往外走,张明连忙拦着他们问:“你们不肯说我不勉强,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刚才那个老职工是谁?我看他们带着几个人堵在曹建忠的办公室里,他们跟你们是不是搞一个“里应外合”的战术?”
瘦猴连忙摇头道:“张厂长,您这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个老吴头算是叛徒,不过他也挺惨的,这事您去问他合适。”
最后他们三人准备离开之前,黄民光朝着里面的老板娘高声喊道:“老板娘,这是新来的厂长,等会收优惠点。”
老板娘闻声从后厨出来,看着瘦猴三人离开,店里就剩下张明,陈宇航钱云等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老板娘有些半信半疑地来到陈宇航面前道:“你是新来的厂长?”
陈宇航被老板娘的话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是新来的办公室主任,这位是新厂长。”
老板娘顺着陈宇航的手指望去,张明这个年轻帅气的模样让老板娘有些恼怒,道:“你们这是拿我寻开心吧,什么新厂长,我看你们是刚照进来的新学徒吧。
这个厂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过来这边干,这里工资低,厂领导又坏,尤其是那个猪油忠和矮脚波。”
其实也难怪老板娘不相信陈宇航的话,陈宇航三十多岁的模样勉强像个厂长,但是张明这副模样放在任何一个单位人家都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让人相信这是正科级的厂长。
正当张明想开口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带着两个小弟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根烟道:“老板娘,这月的费用该交了哦。”
老板娘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默不作声地转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百块递给了黄毛,黄毛心满意足地道:“得嘞,祝老板娘生意兴隆,锅铲天天搞起来。”
黄毛说完,做着炒菜的手势,引得旁边的两个小弟猥琐地笑了起来,老板娘直接被气到回到收银台坐着。
等黄毛离开后,张明上前问:“老板娘,这些人是谁?是什么单位过来收费的?这钱不用找了,都给你,你就回答一下我问题就好了。”张明一边说一边向老板娘递上五十块面钞。
老板娘看到钱之后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答:“刚才那个黄毛就是矮脚波的儿子,其他那两个就是他在工厂里收的小弟,多数都是职工的儿子。
他们算哪门子单位,说白了就是仗着他爸是电线厂的常务副厂长,这一条街的商铺都归他爸管,去年这几人搞了一个叫什么收卫生费的名头要我们每户一个月交一百块钱。”
张明疑惑地问道:“这些人帮这条街搞卫生?一百块一个月卫生费是不是太高了,不交会怎么样?”
老板娘无奈地叹口气道:“年轻人,你这就真是太年轻了,你看这些人流里流气的像是会帮我们搞卫生的人吗?他们这是只收钱不干活,不交的话第二天就停水停电,要是遇到他们心情不好,他们直接在店里打砸,你说我们能不交吗?”
陈宇航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插嘴问:“你们就不会报警吗?”
老板娘看了看陈宇航,道:“报警?报警了你看我们还能不能留在这里做生意?我们能租到这个铺位不容易,再怎么说这里人流量还是很大的,离开这里我们去哪里营生?”
张明也不再为难老板娘,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不是一天两天能得到的,他能做的就是花时间让知道更多内情的人信任他。
张明对着钱云和陈宇航道:“回吧,回去再说。”
回到电线厂门口,门口的保安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朝着张明弯腰曲背问好,钱云快步转身走进保安室,拎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出来。
陈宇航道:“张厂长,我和钱云来得比较早,办理好入职手续之后就熟悉了一下环境,您的办公室还有宿舍我们都打扫好了,有了这些生活用品今晚就可以入住了。”
张明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二人,这两个人都是他从东镇镇带出来的,从一开始他忐忑不安担心这样影响了陈宇航的前途,到现在看着陈宇航和钱云提前过来打点,他心里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