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有些动容地看着钱云,心想没想到陈宇航为了帮我出头背后受了这么多委屈,但是陈宇航为什么这些天都没跟我说?
张明再次陷入了沉思,钱云以为张明不高兴了,便闭上了嘴不敢再絮絮叨叨。
突然张明站起身来,道:“钱云,你刚才说的这个事情,你晚上回去跟你爸商量下,如果你家里人都同意,那就跟我走吧。”
钱云也跟着站起身来,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张明回到了办公室,打了电话让陈宇航过来,随即坐在沙发旁泡起了茶。陈宇航走进办公室后,张明主动道:“宇航,坐过来喝茶。”张明顺手给陈宇航递上了一杯茶。
陈宇航有些受宠若惊,头一回听张明喊他“宇航”。陈宇航连忙坐下来双手接过茶,道:“张镇长太客气了,这茶真香,还是张镇长办公室的茶好喝。”
张明笑了笑,道:“你就别拍马屁了,今天让你过来,我主要是想跟你道谢的,你为了我的事情得罪了某些人,我很愧疚。”
陈宇航道:“张镇长,别这样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张明笑了笑,道:“好一个公道话,宇航,实话说,从我1992年踏入东镇镇政府道第一天到现在为止,我对东镇镇是问心无愧的。”
陈宇航眼神坚定地点点头道:“张镇长,你是个好领导,我们东镇镇的村民都知道。”
张明叹了口气,他此时心中对东镇镇的一草一木满是不舍,无奈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很快就要离开东镇镇了。”
“什么!”陈宇航激动地站起来,手里的茶杯也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下摔了个稀巴碎。
陈宇航怨气满满地道:“县里的领导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把一个好干部埋没了,不行,我要去县里要个说法。”
张明打趣着道:“陈主任,我以前都没发现你是这么真性情道一个人,今天终于见识了,我不是被贬,但是跟被贬也好像没多大区别。
组织上前几天找我谈话了,是要把我调到双峰电线厂担任厂长,国企工厂是厂长负责制,原厂长和书记是一肩挑,这些天组织上先免去原厂长的职务,再对我任命,所以这些天任命文件还没下来。”
陈宇航恢复了冷静,问:“这是事业编正科级?”张明点了点头,他看着陈宇航的沉思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开始计算起了职务含权量。
张明直接道:“那个工厂濒临破产,拖欠了几百个员工半年工资的了,说不定会把我给折进去。”
此时陈宇航却道:“张镇长,别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会盘活这家工厂。
去鹏城招商引资屡败屡战,还有风景区合作谈判会议上,你敢叫投资商把全部利润留下了,最后变成了政企合股开发,这些商业头脑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张明笑了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任何商业合作都是因为彼此有价值,你不要质疑商人的眼光。”
张明知道陈宇航是一个处事圆滑,小事不讲究,大事讲原则的办公室主任,这几年的相处他也发现了陈宇航的过人之处。
如果让张明自己开干这个岗位肯定没有陈宇航做得好,张明太正直了,有些时候太正直反而不方便,但是要是像以前的李大清贪得无厌,做事没分寸,失控了也不行,而这个度,陈宇航是掌握得刚刚好。
在双峰电线厂这种复杂的环境,如果张明自己一个人过去肯定是独木难支,但是如果有一个大管家去做好对接工作,肯定是更容易开展工作。
一个领导会做事是其次,会用人才是重点,张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他刚才听到钱云说陈宇航在这里因为帮他出头而受到排挤,他就开始思考起要不要带陈宇航走。
张明试探着道:“陈主任,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去电线厂那边当办公室主任。”
陈宇航抬头看着张明,下意识地道:“啊?”了半声又咽回去,眉头微挑,眼神里混着吃惊和茫然,那副满脸诧异的样子,连地上的茶杯碎片至今都忘记打扫。
张明的眼神逐渐开始失落,他理解,陈宇航如果跟他过去最多也只能当一个办公室主任,这个行政编转事业编,平级调动的方案对于陈宇航来说绝对是下下策。
而陈宇航内心也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为丁力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再到这两年跟着张明招商引资跑上跑下,所有人都把屁股往前挪了一步,也有人挪了几步,但是只有他纹丝不动。
陈宇航的内心是不甘的,至少此刻他是不甘心的,他原以为前段时间换届的副镇长会有他的机会,但是没想这个副镇长给了一个叫陈彬的年轻人。
陈宇航现在对副科级的念想已经断了,但是这些年他跟着张明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官场以外的道理,他开始觉得个人的职位升迁不是唯一值得的追求,为老百姓办事,办好事,同样意义非凡。
最后,陈宇航咬咬牙,心想既然自己没有这个命,那就跟对人吧,跟着自己认可的领导干,高尚一点,就当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吧。
陈宇航道:“张镇长,我愿意去,不管这个电子厂情况有多复杂,我都愿意跟着你干。”
张明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亮光,道:“真的吗?你都考虑好了?”
陈宇航坦然道:“张镇长,不管去哪工资都差不多的,实话说,江长河早已看我不顺眼,你要是被调走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干不久了,与其在这里当个科员熬到退休,倒不如跟着你大干一场。”
张明点了点头,深情地与陈宇航握着手,两人久久没有言语,两个男人的友谊在此刻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