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金吾卫指挥使韩峥步履沉稳地行走在宫墙内的青石板路上,玄色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手中紧握着一卷密封的卷宗,面色凝重,径直前往昭阳殿。
殿内,楚晏兮刚用过早膳,正与沈疏桐商议着关于改革科举、增设明算等实用科目的初步构想。
听闻韩峥求见,且面色有异,楚晏兮与沈疏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宣。”楚晏兮放下茶盏,声音平稳。
韩峥大步进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卷宗:
“陛下,丞相,臣有要事禀奏。经连日严密侦缉,已掌握确凿证据,端亲王及其残余党羽,密谋于三日后陛下诞辰宫宴之际,借‘天象示警’‘阴阳失和’之名,煽动部分不明真相的宗室与老臣,当庭发难,质疑陛下与王爷之……关系,意图制造混乱,图谋不轨!”
他话语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寂静的殿内。
所谓的“天象示警”,不过是他们勾结钦天监个别败类编造的谎言;而“阴阳失和”,更是直指女帝与女王爷共治江山之事。
沈疏桐眸光瞬间冷冽如冰,她接过韩峥手中的卷宗,快速浏览,上面详细罗列了参与密谋的人员名单、联络方式、以及他们计划在宫宴上发难的具体步骤,甚至还有几封端亲王与外界联络的密信抄本,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楚晏兮“牝鸡司晨”的恶毒诅咒和对沈疏桐“妖妃祸国”的污蔑。
“果然……狗急跳墙了。”
楚晏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孤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韩峥身上:“参与密谋者,名单上所列之人,证据可都确凿?”
“回陛下,人证、物证俱全!绝无冤枉!”韩峥斩钉截铁。
“好。”楚晏兮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既然如此,也不必等到孤的寿宴了。韩峥!”
“臣在!”
“着你即刻调集金吾卫,联合刑部、大理寺,按图索骥,将所有参与此次密谋之人,一体擒拿!端亲王府,给孤围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臣遵旨!”韩峥精神一振,抱拳领命,转身便欲离去。
“且慢。”沈疏桐忽然开口。
韩峥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她。
沈疏桐将卷宗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沉静地看向楚晏兮:
“陛下,端亲王毕竟是皇室宗亲,若骤然以谋逆大罪擒拿,恐引人非议,动摇宗室人心。不如……先以‘勾结北狄余孽、窥探宫禁’为名,查封其府邸,控制其人身自由。待将其党羽一网打尽,证据链彻底完善,再行公布其谋逆之罪,如此,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亦显得陛下仁至义尽。”
她考虑得更为周全,既达到了清除威胁的目的,又最大限度地维护了皇室的体面与稳定。
楚晏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就依丞相所言。韩峥,听见了?”
“是!臣明白!”韩峥心领神会,再次行礼,快步退出殿外安排去了。
随着韩峥的离开,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清洗行动,在京城悄然展开。
金吾卫的铁蹄踏破了数个府邸的宁静,刑部与大牢很快人满为患。
端亲王在自己的府邸内,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如狼似虎的金吾卫软禁起来,府中所有人员、文书、财物皆被查封。
这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三日光景,端亲王及其苦心经营的最后一支力量,便被连根拔起,彻底成为了历史。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却也无人敢多置一词。
毕竟,勾结北狄、窥探宫禁、乃至意图在皇帝寿宴上发动政变,任何一条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女帝与镇国王以如此雷霆手段肃清内患,更是向所有人昭示了她们对朝局的绝对掌控力,以及不容任何人挑战其权威的决心。
暗流汹涌的朝堂,经过这一番彻底的涤荡,终于暂时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而楚晏兮与沈疏桐的地位,也因此变得更加稳固,无人再敢轻易撼动。
尘埃落定后的一个傍晚,顾清泫与萧寒一同入宫禀报军务。
事情谈完,顾清泫凑到楚晏兮身边,挤眉弄眼地低声道:
“陛下,您吩咐暗中筹备的那些‘东西’,差不多都齐备了,保证都是顶尖的好货色,到时候定然让疏……咳咳,让王爷大吃一惊!”
楚晏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与期待,瞥了一眼正在不远处与萧寒低声交谈、并未留意这边的沈疏桐,对顾清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做得不错,嘴巴给孤严实点。”
“陛下放心!臣的嘴最严了!”顾清泫拍着胸脯保证,那得意的模样,看得一旁的萧寒无奈摇头。
沈疏桐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眸望过来,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楚晏兮立刻换上再正经不过的表情,淡淡道:“无事,顾爱卿在与孤讨论兵部武库新到的一批军械而已。”
沈疏桐看了看一脸“正直”的楚晏兮,又看了看努力憋着笑、眼神飘忽的顾清泫,虽觉有些古怪,但眼下刚处理完端亲王之事,政务繁忙,便也未深究,只是微微颔首,重新与萧寒讨论起边防细节。
看着沈疏桐并未起疑,楚晏兮与顾清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那份关于“惊喜”的期待,愈发浓郁起来。
清除内患只是第一步,而她真正想给予阿疏的,是一场独一无二、足以铭刻史册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