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在一种极其微妙而震撼的氛围中结束。
楚晏兮与沈疏桐并肩走出太极殿,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一个明黄尊贵,一个紫袍清冷,身影交织,仿佛本就该如此。
回到守卫森严、气氛却相对私密的昭阳殿,挥退了所有宫人,只剩下她们二人时,楚晏兮身上那层威严的铠甲仿佛瞬间消散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歪倒在铺着柔软白虎皮的贵妃榻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
沈疏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泛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到她手边。
楚晏兮接过,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斜睨着沈疏桐,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暗藏机锋:
“说起来,姐姐,孤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沈疏桐正在整理方才大典上有些微乱的袍袖,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何事?”
楚晏兮坐起身,将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凑近沈疏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审视和一丝显而易见的醋意:
“就是……当初某位丞相大人,为了与孤划清界限,不惜与顾爱卿演那一出‘假凤虚凰’的戏码,闹得满城风雨,害得孤……伤心欲绝了好一阵子呢。”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点着沈疏桐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那场‘婚事’,在外人看来,可是板上钉钉,三媒六聘……哦,虽然最后没成,但也是风光大办了的。”
楚晏兮越说,语气里的酸味越浓,眼神也越发“危险”,
“沈王爷,你是不是该给孤一个解释?嗯?”
沈疏桐:“……”
她看着眼前这人明明已经是一国之君,却因为陈年旧醋而鼓起腮帮、眼神控诉的模样。
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底却又因为她这罕见的、带着点娇蛮的计较而软成一片。
她握住楚晏兮点在她胸口的手指,轻轻包裹在掌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那件事……是臣之过。当时情势所迫,臣……别无他法,只能用此下策,以求断你念想,护你周全。”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地望进楚晏兮带着醋意的眼眸,
“但自始至终,臣与顾清泫,清清白白,并无任何逾越之举。那场婚事,本就是一场戏,做给外人看的。婚书未立,洞房未入,一切……皆是虚假。”
“虚假?”楚晏兮挑眉,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
“可在外人眼里,你沈疏桐,可是差点就成了顾家的人。光是想到这个,孤心里就不痛快。”
她说着,故意撇撇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沈疏桐看着她这难得的小女儿情态,心中那点歉疚化为了更深的怜爱。
她将楚晏兮的手拉得更近些,低头,在那纤细的指尖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抬起眼眸,目光深邃而专注,声音低沉而清晰:
“在臣心里,从来只有一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亦是。无论名义上如何,臣的身与心,自始至终,都只属于陛下一人。”
她的告白,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动人心魄。
那清冷的声线说着如此炽热的话语,反差之下,更具杀伤力。
楚晏兮被她看得心头一颤,指尖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她话语中的坚定,瞬间抚平了那点故意挑起的醋意。
她反手握住沈疏桐的手,将她拉向自己,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记住你说的话,”
楚晏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霸道,
“沈疏桐,你既然答应了与孤共享这山河,那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就都是孤的。你的心,你的身,你的名,你的誉……若敢再让旁人沾染半分,孤……”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沈疏桐以吻封缄。
这个吻,带着安抚,带着承诺,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终得圆满的悸动。
沈疏桐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温柔而坚定,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那些曾经的误会、分离的痛苦、以及所有的不安,都尽数驱散。
良久,唇分。
楚晏兮气息微喘,靠在沈疏桐怀里,脸颊绯红,眼中却漾满了得逞的笑意和满足的光彩。
“这还差不多。”
她小声嘟囔着,像只被顺毛的猫儿,慵懒地蹭了蹭沈疏桐的颈窝。
沈疏桐揽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的温软与依赖,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充盈。
那些过往的挣扎与痛苦,在这一刻,都成为了通往此刻幸福的注脚。
殿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殿内,灯火初上,映照着相依相偎的两人。
江山与美人,她都已紧握在手。
而未来的路,她们将携手同行,再无分离。
至于那些朝堂上可能的波澜与暗流……楚晏兮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有她的镇国王在,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