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婚礼,本应是喜气洋洋,却因为“木头新娘”事件沦为了整个打箭炉的最新笑柄。嘉拉老爷阴沉着脸,手里捏着一方丝帕,狠狠地擦拭着雕花木椅,仿佛那是罪魁祸首李依若的脸。
“老爷,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管家阿旺一边说一边递上热茶:“土登少爷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就快到了。”
嘉拉老爷冷哼一声:“那逆子,娶亲当天就闹出这等丑事,还有脸躲着不见我!”
“少爷也是没办法,谁知道那李依若……”管家压低了声音:“谁知道她会使出这样一招。”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踏入了宴会厅,正是嘉拉老爷的独子,土登。他身材健硕,五官端正,只是眉宇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阴郁。
“阿爸。”土登微微低头:“您找我?”
“你还知道来!”嘉拉老爷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说,前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新郎怎么会是你?”
土登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怎么,你娶的媳妇,你自己不清楚?”嘉拉老爷怒火更甚。
土登深吸一口气,“爹,这件事,是儿子对不起您,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另想办法。”
“另想办法?”嘉拉老爷冷笑,“怎么想办法?整个打箭炉都知道了我们嘉拉家娶了个木头媳妇,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土登沉默不语,他知道,父亲说得没错。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嘉拉家的奇耻大辱,他必须想办法挽回家族的颜面。
土登的沉默在嘉拉老爷看来就是默认,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逆子!你还有脸沉默?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土登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爹,您就别吼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怎么解决?你让一个木头人生孩子吗?”嘉拉老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土登的鼻子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娶个媳妇都娶不明白!”
“够了!”土登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您就知道骂我,事情难道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要不是您非要同意给洛绒娶李家小姐,我会落到这个地步?”
嘉拉老爷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儿子竟然敢当面顶撞他。
土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父亲,转身大步离开了宴会厅。
管家阿旺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嘉拉老爷,“老爷,您消消气,少爷也是一时心急……”
“心急?我看他是被那丫头迷了心窍!”
土登握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跟父亲争辩毫无意义。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阿爸,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怎么责怪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抚李依若,让她不要把事情闹大。”
“安抚?哼!”嘉拉老爷冷笑道,”你以为她是来做客的?她一个汉人女子,能嫁到我们嘉拉家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土登皱了皱眉,他知道父亲对汉人一直心存偏见,但李依若的事情,并非简单的民族矛盾。他试图解释道:“阿爸,李依若并非寻常女子,她……”
“够了!”嘉拉老爷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管她是什么人,现在她既然进了我嘉拉家的门,就必须遵守我嘉拉家的规矩!你,现在就去把她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土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管家阿旺拉住,阿旺低声劝道:“少爷,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再顶撞他了。”
土登无奈,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转身离去。
嘉拉老爷看着土登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低声对管家阿旺说道:“去,派人盯着土登,别让他和那女人私下见面。”
“是,老爷。”阿旺恭敬地应道。
还没等她想明白,嘉拉家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守门的家丁看到她,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哎呦,李姑娘,您可算是来了,老爷和少爷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李依若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这嘉拉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她挽着张大哥的手臂,款步走进了嘉拉家的大门。
嘉拉家的会客厅里,嘉拉老爷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土登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管家阿旺站在嘉拉老爷身后,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李依若,眼中满是好奇和探究。
李依若一进门,嘉拉老爷就怒喝道:“李依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我嘉拉家!”
李依若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嘉拉老爷,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何时戏弄你了?明明是你儿子,在新婚之夜将张大哥掉包,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嘉拉老爷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我儿子怎么会……”
“怎么不会?”李依若打断他,嘉拉老爷冷笑道:“新婚之夜,新娘不见踪影,这事传出去,怕是整个打箭炉都要笑掉大牙吧?李姑娘,你说是不是?”
嘉拉老爷的话音刚落,李依若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李依若收敛了笑容,目光凌厉地射向嘉拉老爷:“嘉拉老爷,明明是你儿子贪图我的美色,设计将我抢来,现在反倒怪罪起我来了?怎么,你们嘉拉家的人,都喜欢做那提裤子不认人的事吗?”
嘉拉老爷被李依若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说了句“也罢,也罢。”
嘉拉家的碉房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像一块块巨大的黄金,散发着暴发户的俗气。土登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一颗心却像被丢进油锅的酥油,滋滋地冒着焦躁的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