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战一马当先,手中梅花亮银枪如同出海蛟龙,上下翻飞!
但见寒光点点,血花四溅!
他胯下的玉山飞练更是神骏异常,在混乱的战场上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转眼间,又有五六个试图阻拦的悍匪,被他枪尖一点,便惨叫着倒地毙命!
他率领着窦建德以及数十名精锐亲卫,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流寇混乱的阵型深处!
所过之处,竟无人能挡其锋芒!
杀到密林深处,前方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只见一队约莫百余人的马,正结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势,与周围数量远超他们的流寇浴血奋战!
为首一将,手持长斧,浑身浴血,却依然奋勇厮杀,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派出来侦察的程咬金!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尚显年轻却气质沉稳、眼神锐利的将领,指挥着手下乡勇,顽强抵抗!
“咬金!”
虞战大喝一声,拍马冲到近前,一枪挑飞一名正扑向程咬金侧翼的贼寇,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程咬金一斧子劈翻面前的敌人,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咧嘴笑道:
“没事!表舅!俺这命大着呢!还结识了位英雄好汉!”
他指了指身旁的那位年轻将领。
那年轻将领见虞战金甲白马,气势不凡。
又听程咬金称呼“表舅”,心中一动,连忙上前一步,在马上抱拳行礼,声音清朗地问道:
“这位将军,可是洛阳比武夺魁、陛下亲封的‘冠军侯’虞战虞侯爷?”
虞战尚未答话,紧跟在他身后的窦建德已经抢先一步,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大声应道:
“正是冠军侯驾到!你是何人?”
经过刚才并肩厮杀,窦建德已经彻底 将自己视作了虞战麾下的一员,语气中自然 带上了维护之意。
那年轻将领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激动和敬仰的神色,再次抱拳,恭敬地答道:
“草民苏烈,字定方,信都武邑人氏!”
“久仰侯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三生有幸!”
“苏定方?!”
虞战心中又是一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
竟然接连遇到两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 人物!
而且还是如此年轻!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了苏定方几眼,见他虽然年轻,但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果然有名将之风!
不由点头赞道:
“嗯!临危不惧,以寡敌众,是条好汉!”
苏定方听到虞战亲口称赞,心中更是欣喜万分,正想说几句谦虚客套的话,拉近一下关系。
不料,虞战却将手中长枪向前一挥,打断了他,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客套话稍后再说!眼前敌寇未清,不是叙话之时!”
“随本侯——继续杀敌!”
“是!谨遵侯爷将令!”
三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斗志昂扬!
当下,虞战一马当先,苏定方、窦建德分列左右,程咬金挥舞大斧断后,汇合了三方人马,组成了一支锐不可当的生力军!
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向着流寇最密集的方向,猛烈地冲杀过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
虞战在冲锋途中,大声下令:
“传令下去!专杀手持利刃、面目凶悍的老匪!对于那些手无寸铁、面黄肌瘦、惊慌失措的被裹挟百姓,网开一面,驱散即可,不得滥杀!”
命令迅速传遍全军。
事实上,区分老匪和被裹挟者并不难。
真正的悍匪,不仅手中有兵器,而且眼神凶狠,身上往往还带着劫掠来的财物;
而那些被强迫加入的流民,则大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手中顶多拿着木棍或农具,一见官军杀到,第一反应就是抱头鼠窜,根本没有丝毫战意。
在虞战这支精锐小队的带头冲击下,流寇本就混乱的阵型,彻底崩溃了!
负隅顽抗的老匪被迅速清除,而大量被裹挟的百姓,则哭喊着,如同炸窝的蚂蚁般,向着四面八方逃散而去,反而进一步冲乱了贼寇自己的阵脚!
没过多久,虞战便率领众人,一路势如破竹,竟然硬生生地杀到了南面,杀透了整片树林!
当他们冲出树林,来到南面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时,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
只见空地上,之前那些哭爹喊娘、四处逃窜的被裹挟百姓,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约莫五六百名手持钢刀利刃、身穿杂乱皮甲、眼神凶悍、浑身煞气的悍匪,正围成一个密集的圆阵,做困兽犹斗状!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满脸横肉,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鬼头刀,正是流寇首领——刘镇!
而此刻,在这片空地上,除了刘镇残部,便只有虞战带来的勋卫精锐、苏定方的乡勇、以及窦建德的郡兵了!
三方人马加起来,人数已超过千人,而且士气正盛,将刘镇残部团团围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定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曾在他家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首刘镇!
他双目赤红,用长矛指着刘镇,厉声喝道:
“刘镇!你这祸国殃民的恶贼!今日你的死期到了!冠军侯在此,看你还如何猖狂!”
他转身,对着身后群情激愤的乡勇们振臂高呼:
“兄弟们!冠军侯亲自为咱们压阵!莫要让侯爷小瞧了咱们信都儿郎的血性!杀——!诛杀刘镇,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杀——!!!”
乡勇们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窦建德也不甘示弱,举起虞战赐予的飞雪流影枪,对手下郡兵吼道:
“弟兄们!随我杀敌!让冠军侯看看咱们滑州健儿的威风!”
“杀!杀!杀!”
郡兵们虽然疲惫,但受气氛感染,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就连虞战手下的勋卫精锐,也纷纷请战:
“大人!让我们上吧!定要将这伙贼寇斩尽杀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虞战身上,等待着他下达总攻的命令!
他们似乎都认定,只要“冠军侯”一声令下,胜利便唾手可得!
虞战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场面,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
“呵呵……看来老子这‘冠军侯’的名头,还挺好使嘛!打仗都要报我的名号来鼓舞士气?哈哈!”
他心中暗爽。
不过,他也清楚,眼前这场仗,已经毫无悬念了。
自己这边人数占优,士气高昂,以逸待劳;而刘镇残部已是强弩之末,惊弓之鸟。
胜负已分,实在没必要再让他这位“主将”亲自冲杀去冒险了。
毕竟……这黑灯瞎火的,流矢不长眼啊!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贼寇,临死前胡乱射一箭,正好扎在自己身上……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冠军侯”的面子事小,自己的小命事大!
于是,虞战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用手中长枪向前一指,沉声下令道:
“诸位将士奋勇杀敌,本侯在此为尔等压阵!”
“尔等各率本部人马,给我——全力剿杀残寇!务必擒杀贼首刘镇!”
“得令!”
众人轰然应诺!
“杀——!!!”
随着一声震天的呐喊,苏定方、窦建德、程咬金如同三支离弦之箭,率领着麾下将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刘镇的残阵!
顷刻间,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再次响成一片!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但局势却是一边倒!
虞战勒马立于战场边缘一处稍高的土坡上,远远地观战。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和盟军奋勇杀敌,心中颇为满意。
“嗯……不错不错……这帮小子,没白练。”
然而,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左右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
咦?
怎么……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韩猛带着主力在后面守车阵,这可以理解。
可……自己身边这些亲兵护卫呢?
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
原来那几十个平日里形影不离的亲卫,此刻竟然也全都嗷嗷叫着,跟着程咬金他们一起冲进战场杀敌去了!
整个土坡上,除了他胯下的玉山飞练偶尔打个响鼻,就只剩下他虞大人一个光杆司令,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压阵”了!
“我靠!这群混蛋!”
虞战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低声骂了一句!
“真把老子当成天下无敌的神仙了?以为我不需要人保护了?”
他看着远处那片血肉横飞的战场,虽然明知胜券在握,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毛。
这乌漆嘛黑的,万一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或者哪个贼寇狗急跳墙,偷偷摸过来给自己一箭……那可就太冤了!
“好歹……好歹也给老子留下两个撑撑门面啊!”
虞战郁闷地嘀咕着,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漆黑的草丛和树林边缘。
不过,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倒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在这些将士心中那近乎“迷信”般的威望和安全感!
他们坚信,只要“冠军侯”站在那里,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也没有任何敌人是不可战胜的!
想到这里,虞战心里那点不爽,又变成了一种略带无奈和好笑的欣慰。
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索性放松下来,真正地当起了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