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一路狂奔,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回慈云寺后山,找到虞战等人,将他所见所闻——
有一伙人搜寻他、墙上通缉公文、以及那“借刀杀人”的毒计,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都惊呆了!
“通缉?老子被通缉了?”
虞战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
“他娘的!肯定是铁手张那老小子搞的鬼!把张从被打的事捅到官府去了!”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因为重创了张从,甚至是打死了张从,才惹来了官府的海捕文书。
杜衡摇着扇子,眉头紧锁:
“不对啊战哥,若只是打架斗殴,即便出了人命,也该是县衙发下文书缉拿,断不会用上‘罪大恶极’这种字眼。”
“况且,瘦猴说那公文上罪名含糊……这事透着古怪。”
他顿了顿,看向虞战,
“还有那伙人,明显是另一路仇家,趁火打劫。”
“战哥,你仔细想想,最近还得罪过什么有来头的人?”
虞战搜肠刮肚,却毫无头绪,烦躁地一摆手:
“想不起来!”
“管他娘的是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哈哈哈!”
雷大膀却满不在乎,反而拍着胸脯,声如洪钟,
“通缉咋了?”
“没被官府画影图形通缉过,那还算什么好汉?”
“战哥,别怕!”
“咱们兄弟一起,杀出城去,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大膀说得轻巧!”
赵铁鹰相对冷静,
“现在城门必然已经戒严,拿着画像盘查,战哥这样子太扎眼,怎么出得去?”
“出城避避风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林晓生阴恻恻地开口,
“慈云寺离东门近,那边的公文或许还没贴过去,趁消息没完全传开,还有机会混出去。”
虞战此刻心乱如麻,但知道兄弟们说得在理。
他猛地想起母亲,急道: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告诉我娘!”
“万万不可!”
杜衡立刻拦住他,
“战哥,你糊涂啊!”
“官府定然会派人盯住你家!”
“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伯母那边你放心,有我们兄弟在!”
“我们轮流暗中看顾,绝不会让伯母受了委屈!”
“你先出城躲躲,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想办法接伯母出去!”
“是啊战哥!你放心!”
瘦猴也拍着胸脯保证。
兄弟们纷纷点头,开始七手八脚地往虞战怀里塞钱。
你几文,我十几文,都是他们身上仅有的铜板,凑在一起,也不过几十文。
用一块破布包着,沉甸甸的,既是盘缠,更是兄弟的情义。
虞战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眼眶发热,重重抱拳:
“好!我娘……就拜托各位兄弟了!此恩此情,我虞战永世不忘!”
他接过那包带着体温的铜钱,咬牙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却死死拉住了他的衣角。
是阿淼。
小姑娘仰着苍白的脸,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异常坚定,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战哥!带我走!我不能留在这儿!”
“官府要是知道是我来给你报的信……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一定会把我抓进大牢的!”
“带我走吧!求求你了!”
虞战一愣,断然拒绝: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亡命天涯算什么?”
“官府不会知道的,难道兄弟们还会出卖你?!”
“不!我不!”
阿淼的倔强劲上来了,死死拽着虞战的衣服,眼泪直流,
“他们不说,那街上那么多人,总会有人看见的。”
“我不要蹲大牢!我就要跟你走!”
“你要是不带我,我……我现在就跑去官府自首,说是我放跑你的!”
“你!”
虞战又气又急,看着阿淼那副梨花带雨、却又异常执拗的模样,再看看兄弟们无奈的眼神,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再多纠缠。
他狠狠一跺脚,骂道:
“你这死丫头!算了!跟上!要是拖后腿,看我不把你扔半路上!”
阿淼破涕为笑,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紧紧跟在了虞战身后。
事不宜迟,虞战压低斗笠,阿淼也扯了块布巾蒙住半张脸,两人混在出城的人流中,朝着离慈云寺最近的东门快步走去。
万幸的是,东门地处偏僻,消息传递慢,海捕公文果然还没来得及张贴到此地盘查。
守门的兵丁懒洋洋的,见虞战虽然高大,但衣着普通,带着个像是妹妹的丫头,也没多盘问,挥挥手就放行了。
两人有惊无险地踏出了洛阳城高厚的城门,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座巨大、繁华而又危机四伏的帝都,虞战心中百感交集。
他拉起阿淼的手,说了声“走!”,两人便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城郊茫茫的荒野之中,未来的路途,吉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