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浅海中缓慢漂流,黑色的火山灰像细密的雨点般持续飘落,落在船板上、风帆上,也落在两人的头发和肩膀上,带来一层冰冷的触感。陈峰划动船桨的动作一顿,率先蹲下身检查木筏状况,手指拉扯着松动的藤蔓,眉头渐渐拧紧:“还好只是松动,重新捆紧就行。”他用力拽了拽几根明显松弛的藤蔓,这些之前精心捆绑的加固绳结,在多次地面震颤和海浪冲击下已经松开,若不及时处理,航行中很可能断裂。林晚也立刻行动起来,伸手抚摸破损的风帆,那道不大的裂口位于风帆边缘,是之前被碎石刮破的,“风帆破了个小洞,用藤蔓修补一下就好。”她抬头看向陈峰,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话音刚落,地面又是一阵轻微震颤,木筏在海面上晃了晃,船板上的火山灰被震得簌簌滑落。
“抓紧时间,火山灰越来越多了,我们得快点。”陈峰说着,从木筏角落翻出剩余的粗壮藤蔓,这些是之前特意预留的备用材料,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他跪在船板上,将松动的藤蔓解开,重新缠绕在木筏框架的接口处,每一圈都用力拉紧,然后打了一个结实的双套结,为了确保牢固,他还用随身携带的石头敲打藤蔓,让其紧紧嵌入木材缝隙。林晚则拿起石刃,从木筏边缘的备用材料中割下几片厚实的棕榈叶,又找出细一些的藤蔓,蹲在风帆旁开始修补。她先将风帆的裂口对齐,用细藤蔓沿着裂口边缘细密地缝合,针脚虽不规整,却足够紧实,缝到最后,她又将棕榈叶覆盖在裂口处,用藤蔓再次缠绕固定,“这样应该能坚持到海上。”
陈峰抬头瞥了一眼她的成果,点头认可:“再加一层棕榈叶,更牢固。”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加固木筏框架,那些之前被震颤撼动的接口,都需要重新捆绑,尤其是木筏两侧的防护栏连接处,关乎航行中的安全。火山灰越落越密,落在两人的脸上、脖子上,甚至钻进衣领里,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林晚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伸手抹了把脸,掌心立刻沾满了黑色的灰烬。“别用手揉眼睛。”陈峰提醒道,自己也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汗水混合着火山灰,在脸上留下一道道黑痕。
两人没有停下动作,默契地分工协作。陈峰负责木筏主体框架和防护栏的加固,他将每一根藤蔓都拉到最紧,确保框架没有丝毫松动,遇到不够牢固的接口,还会额外缠绕几圈藤蔓;林晚则在修补完风帆后,开始清理船板上堆积的火山灰,这些灰烬越积越厚,不仅增加木筏重量,还会让船板变得湿滑,她用手掌和树枝将灰烬扫入海中,动作麻利却小心翼翼,避免惊扰到正在加固的陈峰。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频繁,从之前的几分钟一次变成了十几秒一次,每一次震颤都让木筏在海面上剧烈晃动,船板上的物资也跟着移位。陈峰不得不暂停手中的活,伸手扶住身边的储物筐,防止里面的淡水陶罐倾倒:“抓紧船边,别摔下去。”林晚立刻照做,双手紧紧抓住木筏边缘的藤蔓,身体随着木筏的晃动调整重心。震颤平息后,两人又立刻投入工作,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彼此配合的动作和火山灰飘落的“沙沙”声。
陈峰加固到木筏尾部时,发现一处框架接口的木材有些磨损,藤蔓难以固定,他思索片刻,从备用木材中找出一根短粗的树枝,将其楔入接口缝隙,再用藤蔓紧紧缠绕,这样一来,接口瞬间变得稳固。“递我一根最粗的藤蔓。”他对林晚说道,头也没抬。林晚立刻从剩余的藤蔓中挑选出最粗壮的一根递过去,“火山灰越来越密了,视线都模糊了。”她看着远处被浓烟和火山灰笼罩的海岸线,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陈峰接过藤蔓,快速缠绕在接口处:“快好了,再加把劲,必须在火山喷发前完成。”
林晚点点头,加快了清理火山灰的速度,她发现船板角落的火山灰下藏着几颗之前掉落的野果,赶紧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用衣角擦去上面的灰烬,放进储物筐里。就在这时,一阵更强烈的震颤突然袭来,木筏猛地摇晃了一下,林晚没站稳,身体向一侧倾倒,陈峰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稳稳扶住:“小心点。”林晚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谢谢,刚才差点掉下去。”
震颤过后,两人都意识到时间越来越紧迫,动作也变得更加急促。陈峰终于完成了所有框架和防护栏的加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然后走到储物舱旁,将里面的物资重新整理固定,确保航行中不会碰撞损坏;林晚则再次检查了一遍修补好的风帆,又在边缘额外缠绕了一圈藤蔓,确保不会再次撕裂。两人合力将船板上最后一层火山灰清理干净,木筏瞬间轻了不少,在海面上的漂浮感也更明显了。
“检查一下浮力。”陈峰说着,弯腰将船桨探入水中,轻轻晃动,木筏的吃水深度正常,没有因为之前的加固和火山灰堆积而出现下沉迹象。林晚则清点了一下物资:“淡水、食物、草药都在,工具也固定好了。”她抬头看向陈峰,脸上虽满是疲惫和灰尘,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安心。陈峰点点头,刚要拿起船桨准备尝试划动,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整个海面都在沸腾。
两人下意识地蹲下身子,紧紧抓住木筏边缘,只见远处的山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黑色的浓烟瞬间升腾得更高,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岩浆碎块夹杂在浓烟中飞溅。紧接着,远处的雨林方向传来成片的野兽哀嚎声,那声音凄厉而密集,显然是火山活动引发了兽群的大规模迁徙,它们正惊慌失措地逃离危险区域。陈峰扶着船桨站起身,目光投向海面,眉头再次拧紧:“海浪变了。”
原本还算平稳的海面,此刻变得起伏不定,海浪的力度和方向都异常混乱,木筏在浪涛中开始不规则地晃动。“我们必须立刻启航。”陈峰语气急促,拿起船桨就要划动,却发现木筏似乎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划动起来异常费力。他低头一看,只见船底缠绕着一些海草,更关键的是,持续飘落的火山灰和不断上涨的海浪,已经将木筏推向了沙滩深处,船板的一部分甚至再次接触到了海底的泥沙,导致木筏难以移动。
“木筏被推回浅滩了。”林晚也发现了问题,焦急地说道。陈峰咬了咬牙,将船桨深深插入水中,用力向后划动:“过来帮忙,我们合力把木筏推出去。”林晚立刻起身,走到木筏另一侧,双手抓住船边,跟着陈峰的节奏用力推搡。火山灰还在飘落,海浪越来越大,每一次推送都异常艰难,木筏在泥沙和海浪中挣扎着,却始终难以挣脱浅滩的束缚。陈峰的额头青筋暴起,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难忍,他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坚定:“再加吧劲!一定要冲出去!”林晚也拼尽了全力,脸颊涨得通红,汗水混合着火山灰顺着下巴滴落,落在船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远处的山顶,硫磺烟已经变成了深灰色,滚滚向上翻滚,空气中的硫磺味浓烈得让人窒息,地面的震颤依旧没有停歇,仿佛在催促着两人尽快逃离。木筏在两人的合力推送下,终于缓缓移动起来,一点点挣脱泥沙的牵绊,向深海方向靠近。陈峰没有丝毫松懈,继续用力划动船桨,林晚也没有停下,双手紧紧抓着船边,身体向后倾斜,借助体重辅助推送。黑色的火山灰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将两人都染成了灰黑色,只有眼神里的坚定和对生的渴望,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