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暴雨早已超出了寻常范畴,豆大的雨点砸在洞穴岩壁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转瞬就被更恐怖的呼啸声盖过——强降雨毫无征兆地升级成了超强台风,狂风像无数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撕扯着岛屿的一切。山体传来持续的轰鸣,原本只是零星滚落的碎石变成了成片的滑坡,大量泥土裹挟着岩石顺着山坡奔涌而下,径直冲向两人藏身的洞穴洞口。陈峰刚想喊林晚警惕,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洞口瞬间被厚重的碎石和泥土彻底封堵,仅在顶部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勉强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更多的是被狂风卷进来的雨水和泥浆。洞穴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风声、雨声和山体滑坡的轰鸣交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快,找松针!”陈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记得之前在洞穴角落收集过一些干燥的松针,是为了应急点火用的。林晚慌乱地摸索着,手指触到一堆松软的东西,正是松针,她立刻抓起来递给陈峰。打火机在潮湿的空气中勉强打出火星,试了三次才终于点燃松针,微弱的火光摇曳着照亮洞穴,能看到周围几米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味和松针燃烧的焦香。陈峰举着火把仔细查看洞口,心脏沉了下去:堵在外面的碎石块足有磨盘大小,层层叠叠堆积着,仅凭手头的石斧,想要清理出出口难如登天。
“我们必须打开一个出口,不然会缺氧。”陈峰握紧手中的石斧,语气坚定,试图让自己和林晚都冷静下来。他走到洞口前,用石斧撬动最外层的一块碎石,石块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林晚站在一旁,想帮忙递工具,却因为连续的惊吓和多日的疲惫,眼神变得空洞,动作机械,好几次递工具都递错了地方,甚至差点撞到陈峰的后背。“晚晚,集中精神。”陈峰回头看了她一眼,火光映照下,女孩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火把燃烧得很慢,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有限的氧气,陈峰知道不能浪费时间,他继续用石斧撬动碎石,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溅进来的雨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泥痕。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可他不敢停,一旦停下,缺氧和绝望就会彻底吞噬两人。洞穴内的淡水储备早已不多,仅剩陶罐里的小半罐,食物也只有一小包熏肉和几颗干瘪的野果,是两人之前匆忙转移时带进来的。陈峰将陶罐抱过来,倒出两贝壳淡水,将大半递给林晚:“你多喝点,补充体力。”
林晚摇摇头,把贝壳推回给陈峰:“你也需要,我们一起坚持。”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却带着一丝固执。陈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贝壳推过去一点,两人小口小口地喝着,每一滴淡水都显得格外珍贵。喝完水,陈峰拿出那包熏肉,小心翼翼地撕成两小块,分给林晚一块,“先垫垫肚子,节省着吃。”林晚接过熏肉,却没有立刻吃,只是攥在手里,眼神涣散地望着跳动的火光,突然喃喃自语起来:“船来了……陈峰,你看,船来了……”
陈峰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石斧,走到林晚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晚晚,醒醒,我在这儿,我们会出去的。”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同时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蘸了一点淡水,轻轻擦拭着林晚的额头。火把的光芒下,能看到她眼角的泪痕,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陈峰心里疼得厉害,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承受了这么多苦难。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崩溃,必须保持冷静,尽快打开洞口,找到水源和食物,才能支撑两人活下去。
“我们回家了……回到游轮上了……”林晚还在低声念叨着,身体微微摇晃,像是随时会倒下。陈峰蹲下身,与她平视,用力握紧她的手:“晚晚,看着我,我们现在很安全,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出去。”他一遍遍地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意识。林晚的眼神偶尔会聚焦一下,看着陈峰,嘴里含糊地喊着“陈峰”,可很快又陷入恍惚,继续说着胡话。
陈峰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清理洞口,先照顾林晚。他扶着她坐在相对干燥的角落,让她靠在岩壁上,然后将火把放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既能照亮她,又不会引发危险。做完这些,他才重新回到洞口,拿起石斧继续撬动碎石。洞口的碎石过于庞大,石斧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每一次撬动都只能让石块移动一点点,还会引发顶部碎石的松动,有几次细小的石块掉下来,差点砸到他的肩膀。
他一边清理,一边留意着林晚的状态,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林晚靠在岩壁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可嘴里依旧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回家的话。突然,她猛地站起身,眼神空洞地朝着洞口方向走去,嘴里喊着:“我要回家……我要上船……”陈峰心里一惊,立刻冲过去拉住她:“晚晚,别去,外面危险!”林晚挣扎着想要挣脱,力气却意外地大,陈峰只能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反复说:“听话,等我们打开洞口就带你出去,现在不能出去!”
费了好大劲,陈峰才将林晚安抚下来,让她重新坐回角落。他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模样,心里充满了焦虑。不仅要担心洞口难以清理,还要照顾精神恍惚的林晚,更要忧虑淡水和食物的短缺,每一件事都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是林晚唯一的依靠,无论多么艰难,都必须坚持下去。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松针已经烧了大半,陈峰赶紧补充了一些干燥的枯草,火焰才重新旺了一点。他再次走到洞口,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观察,发现碎石堆中间有一道细小的缝隙,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用石斧慢慢扩大缝隙,再逐步清理周围的碎石。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石斧,开始对着缝隙撬动,动作比之前更加谨慎,避免引发更大规模的坍塌。
林晚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嘴里含糊地喊着“对不起”“我好怕”。陈峰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林晚的啜泣声,以及洞外持续不断的狂风暴雨声。陈峰看着怀中脆弱的女孩,又看了看被封堵的洞口,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带着林晚离开这里。
他重新回到洞口,继续清理碎石,手臂越来越酸痛,虎口被石斧磨得发红,可他没有丝毫停歇。每撬动一块小碎石,就离希望近了一步。他知道,洞穴深处传来的微弱水滴声或许是唯一的生机,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探索洞穴深处,寻找水源和新的出口。现在,他必须先清理出一点空间,保证洞穴内的氧气充足,同时守护好林晚,等待台风减弱的机会。
狂风还在呼啸,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洞口的碎石堆依旧坚固,可陈峰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这场与台风、与绝境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林晚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偶尔会挣扎着想要冲出洞穴,陈峰不得不时刻留意着她,清理碎石的进度也因此慢了下来,但他没有抱怨,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也映照着角落里蜷缩的身影,在这绝望的洞穴中,两人的呼吸和心跳,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和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