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黑色卫衣的衣襟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却浑然不觉,只拿起酒瓶,再次往空杯里倒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martin看着她这副嘴硬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没再戳破,只是默默把桌上的甜点往她面前推了推,轻声说:
“别光喝酒,垫垫肚子,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洛绾昭却像是没听见,眼神落在晃动的酒液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只剩下眼底藏不住的空茫。
“martin……你知道吗?我好像……走了太多错路,一步错,步步错。”
洛绾昭指尖捏着酒杯,指节泛白,酒精正顺着喉咙烧进脑子里。
让她眼神发飘,原本攥得紧紧的话匣子,也跟着松了缝,字句都带着晃悠悠的鼻音。
她今晚本就抱着“醉死算了”的念头,刚上桌就拧开洋酒猛灌,琥珀色的液体溅得虎口都是。
martin早料到她会借酒浇愁,提前让服务员把烈酒换成了低度洋酒——
可再淡的酒,也经不住她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像要把心里的空都填满。
他没立刻出声,只是缓缓起身,皮鞋蹭过地毯没发出半点声响,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他没去拦她举着酒杯的手,只是悄悄挪近了半寸,想让这越喝越沉的丫头,能不经意间靠到一点暖意,多几分安全感。
“错事?”
martin手肘支着脑袋撑在桌布上,指节轻轻抵着下颌,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连耳尖都染着薄粉,像被酒气蒸透了。
他声音放得很轻:
“那你说说……都错在了哪?”
洛绾昭仰头又灌下一杯,酒液顺着唇角淌到脖颈,她却浑然不觉,只含糊地晃了晃头:
“我错在……心里装了个人,装了这么多年,傻不傻?”
martin抬手,指腹轻轻拂开她额前垂落的碎发,指尖蹭过她发烫的眉骨,低声应了声“嗯”没打断她的话。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不该跟他纠缠,明明知道没结果,却总舍不得放下……”
她把空酒杯攥在手里转了两圈,眼睛半眯着,视线早没了焦点,说话都开始打晃,最后干脆把酒瓶抱在怀里,像抱着块救命的暖炉。
“还有吗?”
martin的耐心没减半分,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连她无意识咬着下唇的小动作都没放过。
“有!”
洛绾昭突然拔高了声音,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martin眼疾手快,伸臂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稳稳托着她晃悠的身子。
另一只手仍支着脑袋,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桌面,看起来并不在意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直到那句带着哽咽的话砸进耳朵里。
“我不该为了他……跟洛枫聿吵得那么凶……”
话音落地的瞬间,martin的动作骤然僵住。
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紧紧锁着洛绾昭——
她已经彻底醉了,身子软得靠在桌沿上,脑袋垂得低低的。
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只能听见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不知道还在想着什么。
“你说什么……”
martin猛地坐直了身子,脊背绷得发紧,连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意,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
洛绾昭的呜咽声细碎地飘过来,她抓着martin的胳膊,借着那点支撑重新跌回椅子里。
手胡乱地往后梳了梳额前的碎发——露出的眼眶红得像浸了血,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一眨就砸在手背上。
“是我逼走了他……都是我,是我把洛枫聿逼走的……”
她盯着自己的指尖,声音轻得像梦呓,完全没看见身旁的人眼眶早已悄悄漫上湿意,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不怪你。”
martin垂着眼,避开她的目光,伸手端过茶几上的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闷意。
“你不懂!”
洛绾昭突然提高了声音,呜咽声瞬间放大:
“他生我气了……五年了,他一次都没回来过,他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martin俯身过去,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指腹软得像棉花,一遍又一遍擦去她脸上的泪。
动作慢得怕碰碎了她,嘴里反复念着那句安抚的话,声音轻得发颤:
“他不气,他真的不气……”
“洛绾昭,你真是蠢得可怜!”
她抓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就往嘴里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混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一起砸在衣襟上:
“现在好了……云瑾辰去追他的幸福了,洛枫聿也被你气走,再也不回来了!”
martin连忙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碰酒,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她因为激动而发烫的皮肤,声音放得极轻:
“那你呢?你就不生洛枫聿的气吗?”
这话像点醒了洛绾昭,她猛地就要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martin无奈地掐了掐眉心,握着她手腕的手稍一用力,顺势将人拽回座位:
“坐着说。”
洛绾昭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食指无意识地晃了晃,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语气里满是委屈,小嘴撅着,可怜得像只受了伤的小猫:
“对哦……洛枫聿他打我!我还生他的气呢!”
听到“打我”两个字,martin眼里刚刚燃起的一点期待,瞬间就灭了下去,只剩下沉沉的黯淡。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洛绾昭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酒瓶标签,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一巴掌……我到现在都记得!”
“他不是有心的……”
martin的声音又轻又涩,带着说不出的无力,像在辩解,又像在自我安慰。
他原本以为,时间久了,洛绾昭能慢慢忽略这件事,可此刻才明白,那一巴掌早成了她心底最深的疤,碰一下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