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贾张氏又看向秦淮茹。
语气软了些:“淮茹啊,过两天棒子面吃完了,你……再去找趟一大爷,好好说,就说孩子想他了。”
她算看明白了,硬骨头啃不动,还得捏软柿子。
秦淮茹低着头“嗯”一声,心里头五味杂陈。
何雨柱吃完早饭推车上班。
经过贾家门口时,眼角余光瞥见门帘动了下,又飞快垂下。
路过前院。
阎埠贵堆着笑打招呼,他只点点头,没多言语。
轧钢厂今儿最炸的新闻,不是生产指标,不是技术革新。
而是宣传科许大茂,要在全厂安全生产大会上做公开检讨。
上午十点。
大礼堂坐满各车间工人干部。
许大茂捏着写满字的稿纸,磨磨蹭蹭挪上主席台。
一抬头,底下黑压压全是脑袋。
一张张脸上,好奇的、幸灾乐祸的、面无表情的……
他像被扒光衣服的囚犯。
“我……我叫许大茂,是宣传科放映员学徒……”
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稿纸在手里活像狂风中的枯叶。
“我……我犯了严重错误……思想麻痹,作风浮夸……辜负了厂领导信任培养……”
他照着稿子念,每个字都像耳光,抽在自个儿脸上。
底下开始交头接耳,有人没忍住,发出压抑的笑。
这笑声像针,扎得许大茂浑身一颤。
他脑子“嗡”的一声,后面的词全忘了。
捏着稿纸张着嘴,一个字吐不出,脸憋成了猪肝色。
主席台上的科长黑着脸摆手,示意他滚下去。
许大茂魂不守舍走下台,只觉这辈子从没这么丢人过。
而这场闹剧的主角何雨柱,压根没去礼堂。
他在后厨哼着小曲,指挥着手下备中午的干部灶。
“主任,您没去听会?今儿可热闹了,许大茂在台上脸都绿了,跟唱戏似的,笑死个人!”
一个年轻厨子凑过来说。
何雨柱擦着手笑了笑,没接话。
这时,杨厂长的秘书小跑着进后厨:“何主任,厂长让您去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
何雨柱解下围裙洗了手,跟着秘书走出去。
一进办公室,杨厂长笑着起身。
指着沙发上戴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小何快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从速联回来的冶金专家王教授…”
“王教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咱们厂的‘厨神’何雨柱同志!”
“王教授您好。”
何雨柱伸手,不卑不亢。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起身握手,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小何同志,久仰大名…”
“老杨把你夸上天了,说你做的菜能吃出幸福感,我这次回来,别的念想没有,就想尝尝家乡味。”
“王教授过奖了,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好!爽快!”
杨厂长一拍大腿:“王教授是咱们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宝贝,接下来一个月,他的饮食就全权交给你!…”
“昨儿让你带回去的肉,研究得怎么样了?今晚你到我家,给王教授露一手!”
“没问题,厂长。”
何雨柱一口应下。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没多久,整个轧钢厂看何雨柱的眼神都变了。
能给厂长家开小灶,是亲信。
能专门负责速联回来的大专家饮食,叫重用!
这消息长腿似的。
没到下班就传遍全厂。
钳工车间里。
易中海拿着锉刀打磨零件,旁边工友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议论。
“听说没?何主任现在可厉害了,厂长家的大事都归他管。”
“那可不,人家现在给速联回来的大专家做饭,这叫政治任务!”
“再瞧瞧许大茂那倒霉样,得罪了何主任,往后别想好过。”
“……”
易中海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的零件,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
他这辈子信奉技术和资历。
以为凭着这身本事,能在厂里、院里安稳过一辈子。
可现在,他有点看不懂了。
傻柱没他技术硬、没他资历老。
却凭着一把炒勺,走到他一辈子够不着的位置,连杨厂长都得客客气气。
他想起不争气的徒弟贾东旭,想起那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再想想傻柱如今的风光。
忽然觉得,自己筹划半辈子的养老大计,就像手里这冰冷的零件。
看着牢靠,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易中海长长叹口气,把锉刀重重搁在工作台上。
…………
傍晚。
何雨柱哼着小曲,拎着网兜,径直往杨厂长家去。
杨厂长住的是厂里分的独栋小楼,带个精巧的小院。
他到的时候,杨厂长正和王教授在院里棋盘上对弈。
“厂长,王教授。”
何雨柱笑着招呼。
“小何来了,快进来!”
杨厂长见了他,跟见着救星似的,当即扔下棋子起身:“就等你呢,王教授的嘴都快淡出鸟了。”
王教授也笑着起身,扶了扶眼镜:“小何同志,今儿可全指望你拯救我的胃了。”
“您二位放心吧。”
何雨柱把网兜往厨房桌上一放。
杨厂长的爱人李嫂早候在厨房,见他来了赶紧迎上来:“何主任,东西都按您说的备齐了,您瞧瞧还缺啥不?”
“李嫂费心了,都齐整。”
何雨柱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浑身气场顿时一变。
他扫了眼案板。
昨天那块五花肉,已用秘制酱料腌了整夜,透着股诱人的酱色。
没多会儿。
厨房里头,传出富有节奏的剁菜声,不疾不徐,刀刀精准。
紧接着。
热油下锅“刺啦”一响,霸道的葱姜香瞬间爆开,顺着窗户缝钻进小院。
杨厂长和王教授的棋是下不下去了,俩人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往厨房方向嗅。
一个钟头后,四菜一汤端上桌。
没什么花哨菜式,都是地道家常菜。
一道东坡肉烧得红亮诱人,肉皮晶莹剔透,筷子轻轻一夹就颤巍巍地散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一道干煸豆角碧绿焦香,瞧着就勾人食欲。
还有清炒虾仁、素三鲜。
最后,是一锅奶白浓醇的鱼头豆腐汤。
王教授夹块东坡肉送进嘴,眼睛“唰”地亮了。
他闭着眼细品半晌,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由衷赞叹:“老杨啊,你没骗我。这味道……绝了!”
“我在莫斯科啃了几年大列巴、喝了几年红菜汤,都快忘了猪肉到底啥味。”
“今儿这一口,把我离家的乡愁,全给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