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以养尸阴丸锁其殃气,壮其七魄,辅以这聚阴缚尸阵,引月华淬炼。
只需每日以新鲜牲畜之血浇灌其身…
只需七日,此尸必成怨毒滔天的凶煞僵尸。
届时,定能助大帅一雪前耻!”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警告。
“只是…这七日之间,万万不可让生人靠近此院,尤其不可让老人孩童冲撞到。
否则惊扰了尸身凝聚的阴煞,前功尽弃是小,恐遭反噬是大。”
“好!好!好!”
张大帅看着棺材里那被毒土覆盖只露着头,眉心心口画着血符的尸体,又看看地上那玄奥诡异的阵法,眼中闪烁着残忍和兴奋的光芒,连说了三个好字。
“吴道长果然有真本事的高人,放心,这院子,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他转头对副官厉声吩咐。
“传令,后院戒严,擅入者,杀无赦,每日所需血食,按时送来!”
“是!”
副官领命。
张大帅又欣赏地看了一眼棺材里那具即将成为他复仇利器的尸体,志得意满地大笑几声,这才带着卫兵转身离去。
沉重的院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只留下吴道士一人,守在这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院子里,守着那口不断吸收着月华阴气的薄皮棺材。
月光惨白,无声地洒在棺材里那张青紫扭曲死不瞑目的脸上。
覆盖在他身上的毒土,似乎随着他的“呼吸”,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土腥、血腥、毒虫腥臊和尸体腐败的恶臭,愈发浓郁。
七天…倒计时开始。
……
隔壁甘田镇的徐大帅府邸里,喧嚣震天。
院墙挡不住酒气和狂笑,火把噼啪作响,把一张张油汗涔涔的脸映得通红扭曲。
“张大头那老棺材瓤子。”
徐大帅一脚踩在条凳上,一只手摸着他发光的脑袋,油腻的酱肘子在他手里挥舞,油星子溅了旁边副官一脸。
“还说什么我挖了他的坟,到了他的财宝他那点人马,不够老子塞牙缝的,还想派几个烂番薯臭鸟蛋来攻打老子?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砸在青石板上。
“弟兄们——打得好!”
底下士兵轰然应和,碗碟碰撞声、狂笑声混成一片。
“大帅威武!”
管家赵阿基端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脸上堆满谄笑,快步走到徐大帅身边。
“大帅,赏银都备好了。”
“好,赏!”
徐大帅大手一挥,抓起匣子里白花花的大洋,看也不看就往人堆里撒去。
“有功的——都接着!”
大洋哗啦啦,银元叮当乱响,砸在桌上、地上,滚进泥里。
士兵们眼珠子都红了,怪叫着扑上去疯抢,你推我搡,桌子掀翻,汤汁淋漓,场面瞬间混乱如滚沸的油锅。
“我的!老子砍了三个!”
“滚开!那是我先摸到的!”
副官扯着嗓子吼。
“排队!排队领赏!”
声音却被淹没在贪婪的嘶吼里。
徐大帅看着这场面,灌了一大口烈酒,哈哈大笑,通红的脸上全是暴发户的得意。
他目光扫过回廊,那几扇亮着灯的雕花窗后,人影绰约——是他的姨太太们。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眼神精准地钉在最新、最亮的那扇窗上——四姨太的屋子。
夜宴喧嚣散尽,杯盘狼藉的院子里弥漫着残羹冷炙的余味。
徐大帅打着响亮的酒嗝,脚步虚浮地穿过回廊,直奔西厢房。
四姨太那扇描金绘彩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雪白的手臂伸出来,把他拽了进去,门随即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呸!骚狐狸精!才进门几天!”
大太太的窗子“哐当”一声狠狠关上,震得窗棂嗡嗡响。
二姨太屋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三姨太柳如烟倚在门边,月光映着她半张脸,冷得像块冰。
她死死盯着西厢房那扇紧闭的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死死拽着手帕,几乎要将其扯烂。
直到贴身丫鬟小翠怯生生地唤了声“三夫人”,她才猛地回神,转身进屋,背影绷得死紧。
夜深人静,整个大帅府沉入死寂。
管家赵阿基像只训练有素的老鼠,贴着墙根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三姨太柳如烟那精致的小院外。
他熟稔地拨开一处不起眼的活砖,摸出钥匙,“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条缝,他泥鳅般钻了进去。
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豆油灯,柳如烟只穿着薄如蝉翼的绸衫,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没回头,声音带着埋怨。
“死鬼,那老东西眼里只有那小妖精,今晚又钻她屋里去了!”
赵阿基贪婪地吸了口她身上飘来的昂贵香水味,涎着脸凑上去,手已经不规矩地搂住她的腰。
“我的好夫人,他懂什么?老梆子一个!哪比得上我……”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下流的暗示。
“……懂得伺候夫人您呢?这阴阳调和,采补之道,他懂个屁!今晚保管让您……”
柳如烟扭身躲开,脸上飞起红晕,啐了他一口:
“下流胚子,就会说这些歪经!”
语气却软了三分。
赵阿基嘿嘿一笑,饿虎扑食般将她按倒在锦榻上,厚重的帷幔随即落下,遮住了满室春色与不堪入耳的喘息。
赵阿基心满意足地溜出三姨太的院子,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他仔细听了听四周,只有虫鸣,再无半点人声。
他踮着脚尖,熟门熟路地摸向宅院深处那间偏僻的“供物堂”。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香烛味混合着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堂内阴森,只点着两盏如豆的煤油灯,光线昏惨惨的。
正中的神龛空空如也,而神龛下方,却诡异地并排摆放着五个尺高的粗陶罐子。
罐身用暗红如血的朱砂画满了扭曲的符咒,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罐口被黄符死死封住。
五个罐子的正对面,一尊半尺高的鎏金佛像在煤油灯下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
佛像宝相庄严,周身似乎流淌着一层肉眼难辨的淡淡金光,恰好笼罩着那五个诡异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