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快把他抱进去,擦干净,换身干衣服,熬点姜汤,再给他驱驱尸毒。”
四目道长吼道。
“哦,哦,好。”
家乐如梦初醒,连忙冲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乌侍郎僵硬的怀里接过小王爷。
四目道长则一把揪住瘫软在地浑身筛糠的乌侍郎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
“我师弟千鹤呢?还有阿发,一个年轻人,你看到没有?”
他声音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乌侍郎被吓得一哆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尖着嗓子哭嚎。
“千鹤道长,他…他被那怪物抓了手臂了,要亲上去了,好多血,都死了,全都死了。”
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是僵尸要咬千鹤脖子,对林发的出现只字未提。
“没…没看到什么年轻人啊,道长,就…就我们跑出来了!呜呜呜…”
四目道长心猛地一沉,师弟被抓伤了,凶多吉少。
但听到没看到林发…他又莫名松了口气。
阿发那小子滑溜得很,本事也大,应该没事…可师弟…
他脸色阴晴不定,一把甩开哭哭啼啼的乌侍郎,烦躁地在堂屋里转了两圈。
隔壁院门也开了,一休大师带着菁菁闻声出来查看。
听到乌侍郎断断续续的哭诉,一休大师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四目道长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凶光一闪。
“活要见人,死…也得把尸首带回来!”
他转身就朝自己卧室冲去。
“阿弥陀佛!”
一休大师双手合十,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四目道长,老衲与你同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四目道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老和尚一眼。
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此刻眼神里倒是难得的没有讥讽。
他犹豫了一下,从墙角杂物堆里扒拉出一柄锈迹斑斑刃口都崩了几个豁口的匕首,随手丢给一休大师:
“喏!拿着防身!”
一休大师下意识接住那柄寒碜的小匕首,入手冰凉硌手,他低头看了看匕首,又抬头看看四目道长,一脸意外。
“呃…那你呢?”
“我?”
四目道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痞气。
他走到神坛后面,弯腰,吸气,猛地发力。
“嘿——!”
一声低吼!
一柄板凳似的青铜大剑被他硬生生从一堆杂物里拖了出来。
剑身厚重,布满古朴的云雷纹,虽然蒙尘,却自有一股沉凝凶煞之气。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带柄的青铜木板。
四目道长双手握住那足有小孩手臂粗的剑柄,轻松地掂量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破风声。
“我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
他扛着那夸张的巨剑,对着目瞪口呆的一休大师挑了挑眉。
“走吧?磨蹭啥?”
一休大师:“……”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那可怜巴巴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小匕首,又抬头看看四目道长肩上那威风凛凛能当盾牌使的巨型青铜大剑…
老和尚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小匕首揣进袖子里,双手合十,默默跟上。
那背影,透着一股“贫僧认命”的萧索。
菁菁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堂屋里缩在椅子上发抖的乌管事和呆滞的小王爷,连忙跑去厨房帮家乐烧水熬姜汤。
四目道长扛着巨剑,一休大师揣着小匕首,两人踩在雨后泥泞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出事地点赶去。
山路积水湿滑,四目道长那巨剑虽然看着唬人,但扛久了也累,走一段就得换换肩,嘴里骂骂咧咧。
“这破路!”
一休大师跟在后面,僧袍下摆早就沾满了泥浆,走得有些气喘,忍不住道。
“四目…你这剑…是不是太大了点?能得挥动吗?”
“大?大才够劲呢!”
四目道长哼了一声,拍了拍冰冷的青铜剑身。
“你懂什么,这叫气势,一力降十会,懂不懂?真要碰上那玩意儿,老子一剑下去,管它铜皮铁骨,先拍扁了再说,比你那小牙签管用多了!”
他还不忘损老和尚一句。
一休大师被噎得直翻白眼,决定闭嘴赶路。
两人刚走出不到二里地,前方雨幕中就出现了几个踉跄的身影。
“师兄?一休大师?”
千鹤道长虚弱又惊喜的声音传来。
“师弟?”
四目道长精神一振,扛着巨剑几步冲上前。
看到千鹤虽然脸色惨白,胳膊带伤,但人还活着,四个徒弟虽然狼狈但都囫囵个儿,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胖脸上露出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阿发呢?没跟你们一起吗?”
他伸长脖子往后看。
“阿发师侄…”
千鹤道长喘了口气,脸上露出敬佩和后怕交织的神色。
“他…他一个人留在后面清理战场了。那皇族僵尸已经被他清除掉了,彻底炸成了灰,师兄,这位师侄,真了不得啊!”
他语气感慨万分,又指了指自己包扎的胳膊。
“我不小心被那孽障抓伤了,多亏阿发及时用糯米压制尸毒…”
“僵尸被干掉了?”
四目道长虽然猜到林发有本事,但亲耳听到还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干得好,不愧是我…咳,我师兄的徒弟!”
他差点说秃噜嘴。
听到林发没事,还干掉了那个僵尸,他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
“对了师兄!”
千鹤道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猛地一变,急切地问道。
“小王爷,还有乌侍郎他们…可曾到了你那里?”
“到了到了!那小崽子吓傻了,乌太监哭哭啼啼的,都在我屋里呢!”
四目道长摆摆手。
“糟了!”
千鹤道长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声音都急促起来。
“那乌侍郎,他…他当时为了护住小王爷,被僵尸抓伤了后背,伤口很深,当时情况紧急,我只顾着压制自己胳膊的尸毒,没来得及查看他的伤势,他一路奔逃,剧烈运动,尸毒必然已随气血深入脏腑,现在…恐怕已经…”
“什么?”
四目道长和一休大师同时惊呼出声,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