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凉意透过半开的窗缝渗进来，驱散了寝室里积攒了一天的暖意。兰蕙斋410室内，只亮着凌鸢和胡璃书桌上的两盏台灯，在各自的一小片区域投下温暖的光晕。沈清冰的床位一如既往地整洁空荡，这个时间她通常还在设计工坊。石研的床位帘子紧闭，底下透出微弱的光，大概是在戴着耳机看电影或看书。
凌鸢的画笔在数位板上快速移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屏幕上，一个融合了机械齿轮结构与生物生长感的复杂图形逐渐清晰。她偶尔会停下来，翻看一下旁边摊开的素描本，上面有沈清冰下午留下的那张潦草却关键的草图。
“清冰还没回来啊？”胡璃从卫生间洗漱出来，脸上还带着水汽，她穿着毛绒睡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向沈清冰的空床位。
“估计又在工坊跟她的木头较劲呢。”凌鸢头也不抬，语气却带着熟稔，“不过她今天可算救了我一命。”
“嗯？怎么了？”
凌鸢简单说了下午咖啡馆里的事。胡璃听得笑起来：“听起来真像是清冰姐会做的事。不过效果很好啊，我看你画了一晚上了，很有干劲的样子。”
“算是找到方向了。”凌鸢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就是细节还得慢慢磨。”
这时，石研床位的帘子被掀开一角，她探出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声音有些含糊：“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胡璃看了眼手机，“研研你还没睡？”
“看完这章就睡。”石研晃了晃手里那本厚厚的摄影理论书，目光不经意般扫过门口的方向，又很快缩了回去，帘子重新落下。
胡璃和凌鸢对视一眼，笑了笑，没再打扰她。胡璃坐回自己书桌前，打开电脑，例行公事般地浏览了一下校园论坛和几个社交软件。置顶的聊天框是竹琳，最后一条消息是竹琳八点多发来的，说找到了几份关于北方星空观测历史的资料，很有意思，后面附了个文档。胡璃回复了一个“收到，明天看”的表情包。
窗外传来隐约的自行车铃声和晚归学生的谈笑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十一点整，宿舍楼的统一熄灯时间到了，凌鸢和胡璃桌上的台灯闪烁了一下，是预备提醒。
“要熄灯了。”凌鸢保存好文件，开始收拾桌面。
胡璃也合上电脑，爬上了床。石研那边的光也熄灭了。
几分钟后，寝室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只有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以及三个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走廊里传来别的寝室关门和洗漱归来的脚步声。
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寝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侧身闪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冽的夜气和淡淡的木屑、胶水混合的味道。沈清冰动作极轻地反手关上门，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她脱下外套，没有开灯，也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简单洗漱后，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