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号」接收到的信号,充满了矛盾的撕裂感。它既包含着古筝与笛箫的悠扬韵律,又夹杂着数据流与电流的嘈杂噪音。信号本身是一段残破的影像:一个身着古风长衫、却装配着机械义肢的身影,在霓虹闪烁的雨巷中,被一群同样半机械化的黑衣人围攻,最终倒下前,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星空)嘶吼出一个词:“……公道……”
影像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弥漫着悲怆与不祥的坐标。
“赛博……武林?”胡璃看着那混合着传统与科幻的画面,喃喃自语。
“一个科技与古武并存的位面。”沈清冰分析着信号残留,“能量签名显示,该位面存在高强度的‘真气’与‘灵能’反应,同时也存在成熟的‘神经植入物’与‘能量武器’科技树。两者似乎……深度融合了。”
凌鸢的罗盘指向那个坐标,传来的是一种冰冷的金属触感与灼热的血气交织的混乱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腐朽意味。
“看来,这次我们要体验一下‘以武犯禁’的感觉了。”凌鸢做出决定,“系统,加载符合该位面风格的‘基础义体’与‘基础武学’模板,身份……江湖散人。”
光芒闪过,十人的形态再次变化。
她们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或改良的古风服饰,但手臂、腿部或脊椎等关键部位,覆盖着闪烁着幽光的机械义体。她们的视觉界面中,叠加着传统的内力运行经脉图与高科技的战术hUd。个人信息面板上,除了【内力值】、【根骨】等属性,还多了【处理器负载】、【防火墙强度】等条目。
……
降临的地点,是一座庞大、混乱、光怪陆离的巨型城市。高耸入云、布满全息广告的摩天楼与飞檐翘角、挂着灯笼的古式建筑犬牙交错。悬浮磁轨车无声滑过,而脚踏飞剑或依靠喷气背包的身影也同样常见。空气中弥漫着廉价营养液、香料、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们站在一条潮湿、肮脏的后巷里,垃圾堆积如山,霓虹灯的残光在积水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信息素扫描显示,附近有三个高威胁反应,正在快速接近。”石研的义眼闪烁着微光,她的“记录”能力在此地化为了环境扫描与分析。
话音刚落,三个身影堵住了巷口。
他们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但露出的肢体却装配着粗糙、锈迹斑斑但明显经过非法改装的战斗义体——强化关节、弹出式利刃、小口径速射枪管。他们的眼神浑浊,充满了贪婪与暴戾,电子喉发出的声音沙哑而扭曲: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条街,归我们‘恶丐帮’管!把身上的‘灵石’和‘数据币’交出来!还有你们那几件看起来不错的义体,也给我们‘升级’一下!”
为首的恶丐晃动着装有旋转锯条的机械臂,发出威胁的嗡鸣。
赛博武林的第一课:弱肉强食。
秦飒上前一步,她加载的模板是偏向近战格斗的“铁掌”与“腿部液压增强”,她感受着体内微弱的内息与义体传来的力量反馈,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要打便打。”
“找死!”恶丐头目狞笑一声,机械腿猛地蹬地,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冲来,旋转锯条直劈秦飒面门!
秦飒不闪不避,灌注了内息的金属手掌泛起微光,直接迎了上去!
“铛——!”
金属交击的巨响在狭窄的后巷回荡!恶丐的锯条被秦飒一掌拍开,火星四溅。但对方的力量和义体的凶猛程度超出了预估,秦飒被震得后退半步,义体手臂传来过载的警告。
另外两个恶丐也同时发动攻击,一个从侧面弹出利刃刺向秦飒肋部,另一个则抬起手臂,小口径枪管开始充能!
“小心!”苏墨月清喝一声,她加载的是“音律”与“声波武器”模板,一道无形的音波屏障瞬间在秦飒侧面生成,偏转了利刃的攻击轨迹。
胡璃(模板:“诗剑”与“语言协议破解”)并指如剑,一道蕴含着“锋锐”意念的诗文剑气(混合了数据干扰)射向那个抬枪的恶丐,干扰了他的瞄准系统,射出的能量弹打偏在墙壁上,炸开一个小坑。
凌鸢没有动手,她的罗盘(在此地表现为综合态势感知)正快速分析着这三个恶丐的战斗模式、义体弱点以及内力(如果能称之为内力的话)运行方式。她发现,这些人的力量驳杂不纯,内力与义体能量互相冲突,看似凶猛,实则破绽百出。
“攻他左肋第三关节!内力运行至‘手阳明经’时会有0.3秒迟滞!”凌鸢迅速将分析结果共享。
秦飒眼神一凛,抓住对方再次挥锯劈来的瞬间,身形一矮,避开锋芒,灌注内息的铁掌精准地拍在凌鸢所指的关节处!
“咔嚓!”一声脆响,恶丐头目的机械臂连接处冒出电火花,动作瞬间变形!
石研的扫描仪锁定了另一个恶丐义体的能量核心薄弱点,苏墨月的音波集中冲击,让其动作一僵。胡璃的剑气再次干扰持枪恶丐。
配合默契,瞬息之间,三个看似凶恶的乞丐便被放倒在地,义体破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滚。”凌鸢冷冷道。
三个恶丐连滚爬爬地逃走了,留下几句狠话。
首战告捷,但众人的心情并不轻松。这只是赛博武林最底层的渣滓,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而且,刚才的打斗似乎引来了更多的注意,巷子深处,一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带着恶意的“目光”正窥视着她们。
凌鸢抬起头,看向城市中心那最耀眼、也最压抑的摩天楼群,那里似乎盘踞着这个扭曲世界真正的庞然大物。
“走吧,”她说道,“去找找那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