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满载而归的三哥已有半月,年关将近,街上渐浓的年味儿驱不散刺骨寒意。
沈宁玉刚将小院收拾妥当,正盘算着明日回村要带的年货清单,院门外忽然传来不紧不慢的叩门声。
这敲门声沉稳而笃定,绝非邻里寻常的叩访。
沈宁玉心下微疑,快步走去开门。
门一拉开,只见谢君衍一袭月白狐裘,银发如瀑,正慵懒地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寒风卷起他几缕发丝,更衬得面容俊美近妖。
“你怎么又来了?”
沈宁玉下意识脱口而出,身体微微挡住门口,并无立刻让他进来的意思。
谢君衍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幽怨,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戏谑:
“娘子此言,着实令人伤心。年关将近,万家团圆,娘子却独独将我遗忘在那冷清山庄?
莫非娘子忘了,你我于官府登记在册,名份早定,按理……也该算是一家人吧?”
“一家人?”
沈宁玉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说法噎了一下,内心疯狂吐槽:
【谁跟你一家人!】
沈宁玉冷声道:
“谢公子,你应该清楚,你我之间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罢了,何必说得如此……”
“交易?”
谢君衍微微倾身,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
“玉姐儿是说,用那‘清源之水’解我剧毒,换我银钱与这名份的交易?
救命之恩,难道不该有所表示?更何况,白纸黑字,红印为凭,我的小娘子如今是想……不认账了?”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沈宁玉被他话里的暗示和逼近的气势弄得心头一跳!
【救命!古代逼婚流也这么玩的吗?】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安全距离,大脑飞速运转:
【冷静!不能硬刚。但想pUA我?没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转移话题,目光扫过他身后:
“怎么不见阿令大哥?”
谢君衍从善如流地直起身,摊手作无奈状,眼神却愈发显得“可怜”:
“阿令替我回云州处理些琐事了。如今山庄空寂,只剩我一人。
玉儿将我孤零零丢在那里,寒冬腊月,无人问津,可是存心不想负责?”
他这话半真半假。
沈宁玉听得头皮发麻,内心oS:
【负责?负什么责?你一个武功高强、心思深沉的大佬,装什么留守儿童!戏精附体吗?】
眼看天色渐晚,寒风愈冽,空中已开始零星飘下细小的雪粒。
三爹林松随时可能从官学休沐回来,若让他看见谢君衍堵在门口……
她几乎能想象那尴尬又难以解释的场景。更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谢君衍在三爹面前胡言乱语!
“谢公子,”
沈宁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疏离,
“此处并非谈话之所。你先进来吧。”
【先稳住,别在门口闹太难堪。】
她侧身让开。
谢君衍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施施然踏入小院,目光随意地扫过院内陈设。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寒风。
沈宁玉决定快刀斩乱麻,把话说清楚:
“谢公子,你我心知肚明,那纸婚书缘由为何。当时情况特殊,各取所需,银货两讫。
待我年满十八,官府核查之后,我自会与你解除关系。如果现在想解除也可,公子又何必……”
“何必纠缠?”
谢君衍接话,他踱步到院中那棵落光叶子的梧桐树下,指尖拂过枝桠上的薄雪,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我若说,我并不想解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