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枯萎的断茬处,突然冒出点点荧光,转眼便蔓延成一片发光的草丛。叶片如翡翠般剔透,每片叶尖都悬着颗露珠,折射出斑斓的光,散发出的清香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闻着就让人眼皮发沉,心底的焦虑与伤痛都在悄然淡化。
“忘忧草……”林玄的残魂在光晕中显形,声音里满是沧桑,“当年我们被困在此地,就是靠它暂时压制藤蔓蚀魂之痛。只是这草有个霸道处——解了毒,也会蚀了执念,让你们忘了为何踏足鸿蒙墟,忘了要找的东西,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夏嫣然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露珠滚落掌心,化作一丝清凉的灵力渗入皮肤,刚才被藤蔓勒出的灼痛感果然消散了。她望着草丛深处那片最浓郁的光晕,突然笑了:“医书上说,‘忘忧’不是‘断忆’,就像止痛不是截肢。”
她摘下最饱满的一株忘忧草,没有直接服用,反而将其抛向青铜鼎。鼎身嗡鸣着喷出暖光,将忘忧草包裹其中,叶片在烈焰中舒展又蜷缩,最终凝结成三枚琥珀色的丹丸,清香中多了股醇厚的暖意。
“这是‘忆魂丹’。”夏嫣然将丹丸分给众人,“能解藤蔓余毒,却会把那些痛与念都烙得更清。”林辰接过丹丸时,古玉突然发烫,玉面映出他刚才在幻境中挥剑斩向“黑化自己”的画面,疼与悟都清晰如昨。
凌渊服下丹丸,星轨在他身后重新铺展,那些冰雕族人的面容在星光中渐渐清晰,却不再是指责,而是化作了一句无声的嘱托——“守好无妄海”。他握紧拳头,星力流转间,竟比之前精纯了数分。
就在此时,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鼎内的光影扭曲旋转,映出鸿蒙墟最深处的景象:一片混沌的虚空中央,悬浮着半块太极石残核,无数半透明的残魂环绕其周,有披甲的战士,有执卷的书生,有织网的渔女……他们的轮廓虽模糊,却都保持着守护的姿态,将残核护得密不透风。
“原来如此……”林辰盯着鼎中影像,古玉与残核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震颤,“太极石本是一体,当年界域崩裂时被生生劈成两半。一半留在本源界,维持着已知世界的平衡;另一半坠入鸿蒙墟,成了所有残魂的寄托。”
他突然明白“归乡”二字的真正含义——不是回到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补全太极石,让残核归位,让这些漂泊的残魂得以安息,让断裂的界域重新相连。
夏嫣然的青铜鼎突然飞向影像中的残核方向,鼎身的纹路与残核的脉络隐隐相合:“鼎说,残核在‘回音谷’,那些残魂不是在阻拦,是在等能让他们‘被记住’的人。”
凌渊抬头望向虚空,星轨已指向明确的方位:“藤蔓怕的不是圣光,是‘记得’。我们带着记忆往前走,它们就伤不了我们。”
林玄的残魂在忘忧草丛中渐渐变得清晰,眼中露出欣慰:“你们比我们当年更懂‘执念’二字。去吧,回音谷的路,要踩着自己的记忆走才稳当。”
忘忧草的清香依旧弥漫,却不再让人昏沉,反而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那些尖锐的记忆上——痛还在,却不再刺骨;念还在,却多了份笃定。林辰握紧古玉,玉面映出苏清月最后的笑容,他转身看向同伴,眼底再无迷茫:“走,去回音谷。”
三人的身影没入鸿蒙墟深处,忘忧草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三道交相辉映的光轨,像在为他们勾勒出一条通往“完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