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馆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外,气氛剑拔弩张。高斌与欧阳夏兰并肩而立,身后是黑压压一片七十六号的特务,汽车引擎的低吼如同野兽的喘息。雨水不知何时又开始淅沥落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管家老周带着几名蓝家的护卫挡在门前,虽然人数悬殊,但气势上竟不落下风。
“高主任,欧阳处长,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老周微微躬身,礼节周到,语气却不卑不亢。
高斌皮笑肉不笑:“周管家,打扰了。我们有些关于内部事务的问题,需要请林部长回去协助调查,例行公事而已,还请行个方便。”
欧阳夏兰则冷着脸,声音如同这冰凉的雨丝:“林浩宇涉嫌与已故叛徒赵明义勾结,泄露机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此刻正藏匿于蓝公馆内。若再阻拦,便是包庇之罪!”
她的话直接将事件定性,堵死了任何婉拒的借口。
>>> 公馆内,密室 <<<
林浩宇和蓝胭脂通过隐藏的监控设备,将门外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竟然联手了?”蓝胭脂蹙眉,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是联手,是各怀鬼胎。”林浩宇瞬间看透本质,“高斌是想借题发挥,把我控制在他手里审问。欧阳夏兰则是想趁机将我置于死地,甚至可能想借此打击蓝家。他们的目标一致,但目的不同。”
“不能跟他们走。”蓝胭脂决然道,“一旦进了七十六号,有的是办法让你‘被认罪’。”
“但硬抗不是办法。”林浩宇大脑飞速运转,系统的【策略推演】 功能正在高速计算各种可能性,“他们既然敢来,必然有所准备。强行动用蓝家的力量硬扛,正中欧阳夏兰下怀,她会借此将蓝家也拖下水。”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冰冷的金属书签。情报,必须送出去!这是“渔夫”用命换来的,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有一个办法。”林浩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跟他们走。”
“不行!”蓝胭脂抓住他的手臂。
“听我说完。”林浩宇反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而坚定,“他们现在没有实质证据,不敢在明面上对我用刑。高斌想审我,欧阳夏兰想害我,他们之间本身就有矛盾。这就是我的机会。”
他快速低语:“我跟你走,但我要先打个电话给防疫总署的日本顾问松本先生,汇报一下‘突发情况’,以免耽误明天的防疫会议。这个理由,他们无法拒绝。”
蓝胭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松本顾问是影佐祯昭系统的人,地位超然。这个电话,表面是报备,实则是向影佐派系示警——高斌和欧阳夏兰正在动他们“看重”的人。同时,打电话的过程,就是他使用那枚金属书签传递情报的机会!
“太冒险了!他们可能会监听!”
“公共电话,短暂通话,他们来不及做精细的语音分析。而且,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个短暂的、无法被监听的空当。”林浩宇看着蓝胭脂,眼神信任而托付。
蓝胭脂与他凝视片刻,重重点头:“好!”
>>> 公馆大门处 <<<
就在老周与高斌、欧阳夏兰僵持不下时,公馆大门缓缓打开。林浩宇撑着伞,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蓝胭脂紧跟在他身旁。
“高主任,欧阳处长,何必兴师动众。”林浩宇淡然开口,“配合调查是公民的义务,我跟你们走便是。”
高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欧阳夏兰则目光更加阴冷。
“不过,”林浩宇话锋一转,“在离开之前,我需要给防疫总署的松本顾问打个电话,告知情况,以免耽误明日重要的防疫联席会议。这是职责所在,想必二位不会阻拦吧?”
高斌眉头一皱,看向欧阳夏兰。欧阳夏兰冷哼一声:“可以,就用公馆的电话,当着我们的面打。”
“抱歉,松本顾问习惯接听专线电话,公馆的电话恐怕不方便。”林浩宇指了指街角,“那里有个公共电话亭,我只需要一分钟。”
高斌还想说什么,欧阳夏兰却抢先道:“可以,马队长,你陪林部长去。”
她打定主意,只要林浩宇有任何异动,就地格杀!
雨幕中,林浩宇在马三和两名特务的“陪同”下,走向五十米外的公共电话亭。蓝胭脂站在公馆门口的雨檐下,看似担忧地望着,右手却悄然背在身后,对着黑暗打了个手势。
林浩宇走进电话亭,投下硬币。他拿起听筒,手指看似在拨号,实则极其迅速地将那枚金属书签插入了投币口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槽内。书签微微震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蜂鸣声,数据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传输。
同时,他对着话筒用日语快速说道:“莫西莫西,松本顾问吗?我是林浩宇。非常抱歉深夜打扰,因七十六号高主任与欧阳处长临时要求我协助调查,明日会议我可能无法准时出席,特向您报备……”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街对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辆看似抛锚的汽车油箱突然爆燃,腾起一团不大的火球,并未造成太大破坏,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电话亭外的马三等人!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短暂的骚乱,不过三五秒钟。
但就在这三五秒钟内,林浩宇已完成了他真正的任务。金属书签停止震动,数据发送完毕,并在他拔出时瞬间消磁自毁,化作一小撮不起眼的金属碎屑。他从容地挂断电话,仿佛刚刚结束一段普通的通话。
他走出电话亭,对着惊疑不定的马三摊摊手:“打完了。我们走吧。”
马三狐疑地看了看电话亭,又看了看对面已被扑灭的小火苗,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好押着林浩宇往回走。
蓝胭脂看着林浩宇平静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成功了。她心中稍安,但看着他走向七十六号的车队,心又立刻揪紧。
“浩宇!”她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个护身符塞进林浩宇手里,眼中噙着泪水,演技逼真,“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林浩宇握了握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上了七十六号的车。
车队载着林浩宇,消失在雨夜的街道尽头。
蓝胭脂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静。她转身对老周吩咐:“备车,我要去拜访影佐祯昭大佐。另外,通知我们在报界的所有人脉,把‘七十六号高层深夜强行带走防疫专家’的消息,用最快的方式散播出去!”
她要以攻代守,将这件事彻底闹大,利用舆论和日本高层的力量,给高斌和欧阳夏兰套上枷锁,为林浩宇争取时间和空间。
困兽之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