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未知:绝对隔离的仪式】
按照华姐的指令和吴迪精心规划的路线,林莫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悄然离开了酒店。
他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行李,只有一个看似普通的黑色合金手提箱,里面存放着《春日溪畔》全部核心数据的加密硬盘。
接头地点设在滨海湾附近一个不起眼的物流仓库区。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厢式货车准时出现。
车门滑开,里面坐着两名身着便装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男子。没有多余的交流,
林莫上车后,车辆立刻驶入早高峰的车流中,开始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毫无规律的城市穿行。
林莫心知肚明,这是标准的反跟踪程序。
他配合地交出了手机和所有随身物品,包括腕表。
车辆最终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换乘另一部需要专用密钥卡才能启动的货运电梯,下行至一个未知的深度。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眼前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纯白色通道,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消毒水气味。
这里,便是金狮会最高级别项目——“凤凰工坊”的入口。
严格的净化程序开始了:
更衣与初检:林莫被要求脱下所有衣物,换上特制的无菌连体服。
所有私人物品被密封保存。
他经过一道强光扫描门,检测任何可能的金属或电子器件。
深度扫描与隔离: 随后是更精密的全身扫描,甚至包括口腔和耳道的检查,确保没有任何微型追踪或拍照设备。
感官屏蔽与转运: 通过检查后,工作人员为他戴上了一副完全不透光的特制眼罩和一副隔音效果极佳的耳机。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
他被引导坐上一辆无声的电动摆渡车,在曲折的通道中行驶了大约十分钟。
这种彻底的感官剥夺,是为了确保他完全无法判断工坊的具体位置和内部结构。
最终进入:当眼罩和耳机被取下时,林莫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极其简洁、灯光柔和但无比明亮的房间内。
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门。
墙壁是吸音的材质,让环境异常安静。
这里,是他在工坊内的临时居所和唯一的活动区域。
【隔窗相望:数据交付与专家“会审”】
安顿下来不久,房间一侧的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面巨大的、单向透明的特种玻璃墙。
玻璃墙的另一侧,是一个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和特殊工作台的实验室——那才是真正的“凤凰工坊”核心区。
玻璃墙前,已经摆放好一张桌子和接口齐全的数据终端。
一位通过内置扬声器与林莫交流的项目协调人出现,他自我介绍姓“欧阳”,是此次项目的总协调。
欧阳先生态度专业而疏离,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林先生,请接入数据。我们的专家团队即将就位,进行初步数据评估。”
林莫将加密硬盘接入终端,完成了复杂的解密和授权验证流程。
屏幕上开始流泻出《春日溪畔》超高精度的扫描图像、光谱分析数据、微观裂纹图谱等海量信息。
很快,玻璃墙另一侧,五名身着白色防尘服、佩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员鱼贯而入,在各自的工作站前坐下。
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动作高效而专注。
欧阳先生通过通讯器向林莫简要介绍(隐去了真实姓名和背景):
“这位是材料学专家,负责颜料基底分析;这位是笔触动力学模拟专家;
这位是微距影像处理专家;这位是古典油画工艺复原专家;这位是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
初步的“数据会审”开始了。
专家们各自调取相关数据,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气氛凝重而专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林莫透过玻璃,能清晰地观察到专家们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眉头紧锁,彼此之间开始出现简短而急促的低语交流,并通过手势指向屏幕上的特定区域。
显然,他们遇到了难题。
欧阳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技术层面不容置疑的严肃:
“林先生,初步评估已完成。团队反馈,面临几个基础性但极其关键的挑战:
第一,时间压缩悖论。
正常油画做旧,需要自然氧化和物理磨损,耗时以年甚至十年计。
我们需要在半个月内模拟出半个多世纪的自然老化痕迹,且要精准匹配原画的每一处微观特征。
这对颜料配方、光照催化、微观物理磨损工艺提出了近乎悖论的要求。
第二,数据盲区与不确定性。
扫描数据虽详尽,但限于原画保存状态和扫描技术极限。
画布纤维在微观层面的应力形变、某些多层颜料叠加区域最底层的化学变化、以及画框背面某些可能存在的、非可见光标记的痕迹,都存在数据缺失或模糊。
而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终极验证系统的关键‘指纹’。
第三,也是最大的挑战——‘神韵’的量化与复制。
顶级油画的价值,不仅在于材质和技法,更在于画家注入的独一无二的‘气韵’或‘笔意’。
这是最难以用数据捕捉和算法模拟的。
我们的AI模型可以模仿笔触形状,但能否复制出那种源自画家手腕瞬间发力与情感迸发的‘生命力’,是决定高仿品能否通过最顶级专家‘灵光一现’直觉判断的关键。”
欧阳先生顿了顿,总结道:
“坦率地说,团队认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要完成一件能骗过顶尖验证系统的‘完美复刻’,成功率不足三成。
他们需要更明确的指引:我们复刻的‘标准’究竟是什么?需要应对何种级别的检测?目标的容错率是多少?
这些关键信息缺失,让他们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制作一把万能钥匙,却不知道要开的是哪把锁。”
林莫听着欧阳的反馈,心中不禁一沉,大脑飞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