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没有问题,地址我会稍后让樱发送到路君手机。需要我订几张席位?”
源稚生驾驶悍马从牡德物流的滨海路驶入匝道。原本他在银座的数寄屋桥次郎寿司店定下了午餐,希望就橘政宗与学院本部之间关系缓和,充当说客。
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寿司之神”开的小店,连续多年蝉联米其林三星。仅设10席吧台,无菜单,无酒水,只提供主厨当日特制的20贯寿司套餐。常年一席难求,即使是樱打去电话订购席位也是借用了橘政宗的名义才让对方应承下这通“临时加塞”。
他的电话还没拨出,路明非却先打了过来,开口就要吃烧烤,说有事要谈。
源稚生自无不可,应该说路明非愿意递出台阶,对源稚生跟蛇岐八家而言都是好事,他没理由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日本的寿司文化源远流长,成文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遣唐使时期。七世纪时,熟成寿司随遣唐使传入日本,作为贵族贡品。直到室町时代,鲜熟成技术发展,寿司从王公贵族的特供走入了高端消费场所。
等到江户时代,江户商人华屋与兵卫首创握寿司,直接用醋调味的温热米饭包裹新鲜鱼生,无需发酵,使原本需要数月的工作缩减为即时可得的小吃,从而走入平民阶层。
比起寿司文化,日本烧烤文化极为短暂,大约从19世纪末,朝鲜移民带入了烤肉技法,而后日本国民结合自身国情,丰富出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烧烤。
相比之下,“烧鸟”的出现更早,十七世纪的江户时代,贵族就以烧烤鹌鹑、云雀等野鸟作为膳食。直至明治维新前,烧鸟始终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银座没有什么独具特色的烧烤店,但有几家老字号烧鸟店跟牛焼肉店还不错,特别是birdland Ginza和焼肉エクセレント。
birdland Ginz去年刚挂上米其林一星,算是开创了烧鸟“溢价”的先河。源稚生去过,个别菜式确实出色,但总体不值那个价——尤其是着名的那15%服务费,让他觉得踏进那里的多少都有些冤大头。
而焼肉エクセレント,是家去年新开的店,半私密座位结合包厢,主打商务宴请跟高端聚餐。服务细致,开业后广受好评,火爆至今,最近的预订都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
俨然一副后起之秀的闪耀架势。
源稚生没去过焼肉エクセレント,但乌鸦跟夜叉去过,两人对那家店的评价很高,甚至某段时间一直撺掇源稚生把那里定为“食堂”。
源稚生没有同意。
不是心疼钱,也并不是觉得乌鸦跟夜叉的要求过分,只是这家店的精细化服务节奏太慢、太讲究,和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行当格格不入。总不能正吃着两片肉,一个电话就得撂下筷子冲出门吧?
与其如此,不如随便在街上的便利店找点牛肉饭,凑合着扒拉两口吃饱。
此刻他正从横滨赶往银座,车程约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刚好够樱订好座位、安排好接待。
“樱,帮我订一家特色烧烤店,烧鸟店跟烤肉店都可以,要包厢。位置信息同步到我手机,然后你亲自去接一趟路君。”源稚生一顿,又说:“通知执行局,下午的作战会议转由大家长接手。学院执行部将在三点准时召开作战会议,如果那时候我跟路君还没有返回,你将整场会议录下来,发送到我邮箱。”
樱订的餐厅是Ginza Ishizaki,一家开店两个月的餐厅,看这名字就知道同样是主打高端消费的场所,源稚生猜测这家店也是走米其林的摘星的路子。
他的悍马准备驶入地下停车场,却被店门口招手的人拦下了,是路明非,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家伙并未进店,而是在店门口等他,樱也不见踪影。
路明非拉开悍马的副驾驶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灌了口可乐,打完嗝,语气异常平静:“阿生,去你们家办公楼。”
源稚生一怔,看了眼窗外,“不是要谈事么?我让樱特意订的餐厅,包厢,那里也可以谈。”
“我知道,但有些东西要眼见为实。”
路明非一副谜语人的态度让源稚生摸不着头脑,“我让樱留在那里用餐了,就当她的员工福利,也不算浪费。你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我是不在乎,”源稚生无奈地轻叹,“问题是我现在也没吃饭,正是午高峰,路上会堵,回源氏重工我们也得在食堂排很长的队。”
“所以我提前点了KFc跟金拱门。”路明非调出手机上的付款截图,伸到源稚生眼前。
258块。他点了两家店的全家桶套餐外搭一些小食,付款截图显示是15分钟前,也就是说路明非给他打了那通电话后便立刻在手机上下了单,不去餐厅并非临时起意。
“我让宅急送的配送员放到你们大厅前台,收货人跟电话留的是你,所以不用担心饿着。”
源稚生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直接跟我说,用不着弄这么麻烦。”
“不是我想麻烦,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路明非把手微微枕在车门边,看着窗外不流动的街景,语气还是那般平淡至极,却在源稚生心里炸起惊雷。
“那群龙连密党都能渗透,你说这几年下来有没有可能在你们蛇岐八家安插一些暗子?”
“路君,蛇岐八家可都是白王血裔,”源稚生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比起黑王血脉,白王裔更加稀少。它们当然可以派间谍潜入,但所有计划仅限于高层知晓。我不认为那群龙有本事策反蛇岐八家高层,否则这两年,猛鬼众也不会被我们压得这么狠。”
路明非听到这话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源稚生隐隐察觉出了路明非眼神里的同情跟无语。
他还想再问,可路明非已闭口不言。
只剩下一句:
“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