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明和宫门大开,惠妃、德妃带着两队嫔妃进了明和宫正殿。
皇后端坐前殿,头戴凤冠,身穿紫色暗纹凤袍,仪态端芳,面带笑容,却不失威仪。只是近看眼圈略有暗色,虽被脂粉盖着还是略显出了一丝疲态。
皇后见惠妃过来了,不等众人见礼,先赐了惠妃坐,才接受了嫔妃们的大礼。
见礼已毕宫妃们按着品级全都落了坐。开始了流程式的问候。
皇后事忙,平日问候过再训几句话就散了。但今日的皇后似乎心情不错,和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聊了一会儿皇后慈爱着道:“本宫平日里杂事緾身,对皇上的照顾多有不足,还好有妹妹们帮衬,让本宫省了不少心。”
德妃接话:“娘娘慈爱,对臣妾们多有体谅,臣妾们却没办法替娘娘分忧,实在惭愧。照顾皇上起居本就是臣妾们份内之事哪敢担帮衬二字。
皇后笑容不变:“妹妹这话太过客气了,皇上忙起来半夜入后宫是常事,只是候驾也着实辛苦。近半月侍过寝的宫妃今日都留一下,本宫有赏。”
皇后喝口茶又对惠妃道:“妹妹,本宫说过你不用来请安,你过来做什么?你比不得那些个小姑娘了,这个年岁有孕,处处得注意着些。给皇上添一位皇子最重要,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惠妃听半月内侍过寝的宫妃要留下一阵尴尬,皇上前两天去了福庆宫且宿在了宫里,自己这该不该算侍寝,等散了留还是走。
听皇后和自己说话,赶紧收了思绪道:“谢娘娘关怀,太医说臣妾多走走好,臣妾想着怎么走都是一样的,不如来给娘娘请个安,也好和姐妹们聊聊,如此心情也更好一些。”
皇后点头:“嗯,你自己想走走和姐妹们聊聊也就罢了,记得皇嗣为重不用拘礼。”
“是臣妾明白,谢娘娘体恤。”
皇后又对惜嫔道:“你也一样,得先顾着皇嗣,请安这种虚礼不必守着……“
惠妃看娘娘和别人说起了话,端起了茶杯揭开杯盖,轻轻抚了抚,把茶端到了嘴边,刚想喝。身后站着的韩嬷嬷忽然出了声:“娘娘等等”。
皇后的话被这一声打断,众人的目光齐齐向韩嬷嬷投了过来。
韩嬷嬷大着胆子接过了娘娘手里的茶放到了小桌上,挤出个笑容道:“娘娘,您有身子,不好饮茶的,还是喝白水吧。”
皇后身后的嬷嬷沉了脸:“大胆的奴才,不懂规矩吗?娘娘说着话你也敢打断?”
惠妃与韩嬷嬷一起跪了下来,惠妃忙着赔礼:“娘娘恕罪,韩嬷嬷是紧张臣妾的身子,一时失了礼数,求娘娘恕罪。”
皇后依旧保持着慈爱道:“惠妃起来吧,你怀的是龙嗣,多紧张也不为过。只是本宫为着天寒,备的是八宝茶,里面全是些暖身子的食物。
这茶是太医所配, 宫中常用,本宫倒没听过,怀孕之人不能饮用。还请韩嬷嬷说说,如何喝不得?”
韩嬷嬷刚才的勇气已经用完,现下身子抖的像筛糠:“回娘娘,老奴愚钝,只是紧张着惠妃的身子,一时没看清那是什么茶,才张了口,请娘娘恕罪。”
皇后冷笑:“这倒有趣,这茶本宫赏过惠妃,知道惠妃在宫里也常用,你站得那么近就一点也闻不出吗?惠妃喝口茶就让你紧张成这个样子了吗?
打断本宫说话事小,这事本宫轻饶了,不定会传出什么话去。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两个嬷嬷上来拖人,韩嬷嬷急了,挣扎着对惠妃道:“娘娘,那茶不能喝,您千万别动那茶。”
皇后的脸青了,喝了一声:“放开她。”
嬷嬷放了手,满殿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殿里静的落针可闻,惠妃的脸色苍白,眼里充满了恐惧。
韩嬷嬷得了自由几步爬到了惠妃身前,跪起身护在惠妃身前道:“老奴贱命一条,今日死便死了,可娘娘千万碰不得那茶,那茶里有落子的毒物。”
一语出,皇后只觉胸前一堵明白中招了。宫里的茶是正常的,可这奴才敢用性命一搏,茶就一定有了问题。这些后宅手段平常但十分好用。
茶虽经了惠妃和韩嬷嬷的手,但众目睽睽没人看到她们动手脚,那这个锅就一定是要自己来背的。
皇后身后的嬷嬷气白了脸:“大胆奴才,张口就敢污到主子头上来了。你们还等什么,把这个奴才拉出去杖毙了。”
惠妃一把搂住了韩嬷嬷,怒瞪着说话的嬷嬷道:“嬷嬷好大的威风,娘娘都没说话,轮到你个奴才杖毙人了。韩嬷嬷何曾污了主子?污了哪位主子?请嬷嬷说个清楚明白。”
嬷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是在明和宫,说茶出了问题,自然是在指皇后残害皇嗣了。可韩嬷嬷确实没把话明说出来,自己哪能当众说自家主子。
嬷嬷憋红了脸,惠妃泪眼对着皇后道:“娘娘,臣妾要个交待,这嬷嬷公然要杖毙宫人,可合宫规?”
嬷嬷脸由红转白,赶紧跪倒,不停扇自己耳光:“老奴知罪了,老奴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求娘娘恕罪。”
殿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十分安静。只有耳光声啪啪作响,带着回音。皇后没理惠妃和掌嘴的嬷嬷,盯着韩嬷嬷问:“韩嬷嬷,你因何说茶里有落子的毒物?”
韩嬷嬷似乎是豁出去了,挡在惠妃身前语气坚定了回话:“回娘娘,老奴的娘是个产婆,老奴自小闻惯了落子汤的味道。
这茶里有红枣,红枣味重,压了些药的味道,可细闻还是能闻出的。老奴绝不会闻错,这里面定有落子的汤药。
明和宫的人全都气愤无比,这茶是嫔妃们进门后才给斟上的,一个壶里倒出来,皇后都喝过了,哪里会有什么药。
若是药的味道都让人能闻出来了,皇后还能喝过之后丝毫不知吗?这个奴才分明是张口就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