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之声停止,所有的目光都盯向了密则,太监小跑着把折子递上,又赶紧倒退着出门。
皇上打开折子,对众臣道:“你们继续。”
已经争论了两个多时辰,车轱辘话说了几轮,还没争出个胜负,皇上半点要定夺的意思都没有,太子几不相帮。再说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
争到现在皇上连口水都不给,大家的嗓子都感觉要冒烟。又不知是谁上了红封密则,众人目光都盯向了则子,没人愿意开口了。
天色已经微暗,杜公公听里面争论暂停,带着宫人进门掌了灯烛,又默默退出。
皇上看过折子,随手放到一边。听下面没了声音,抬头看看众人:“怎么都不说话了?人选今日还是没法定下来吗?”
陆相对下属的表现极不满意,忍着气向上施礼,沙哑着嗓子道:“回陛下,这几个候选人的确各有长处,淳阳担子重,慎重一些也是应该。只是拖的时间的确有些长了,还请皇上圣裁。”
“嗯,陆卿说的有理,那容朕再想想,这几日就把人定下来。天色不早众卿先回,近两日如果发现还有合适的人选,依然可以报上来,朕会考虑。
太子时候不早了,你也随众卿一起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争执已经不下几十回,每次都是口沫横飞,到最后推到皇上面前,就不了了之。
这回皇上主动把事揽了过去,众人都想到了新递进的密折。
太子带头起身:“儿臣告退,父皇也别太劳累,早些歇着。”
众臣随着见礼:“臣等告退。”
吵累了的众臣谁都不愿开口了,一路安静的出了勤政殿,要分开时,太子向陆相和顾侯道:“宫门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关,相爷和侯爷有没有空去趟东宫?见见太子妃和陆妃。”
陆相略一沉吟道:“谢太子好意,这个时候了老臣不便扰了陆妃,再过几日就是初一,到时再见不迟。”
顾侯像是一点也没听出陆相的话外音笑着道:“谢太子,臣真有些想太子妃了,那就过去一趟。”
太子这时邀请或许有话要说,季国公悄悄拉一下陆相,示意他跟去。
陆相不认为太子能做什么主,孙女只是侧妃,这么久了也没身子,跟着顾侯过去就得矮人一头,何必去受那种闲气。只当不懂季国公的意思,与太子告辞随众人出了宫
顾侯与太子向东宫的方向走了几步,确认其它人已经走开,同时停了脚步。二人都看懂了皇上的暗示,又返回了勤政殿。
群臣退出后,全王轻咳着从屏风后转出,皇上把密折递给全王:“延儿,你先看看这折子。”
太子与顾侯返回时,全王正在看折子。皇上见二人这么快返回十分欣慰,露出个笑容道:“都坐吧,慧珍上茶。”三人落坐,皇上向全王示意,折子又转到了太子手里。
太子看着则子,皇上先问起了顾侯:“乘风,现在安南军有多少人马?”
“回皇上,在册十一万八千多。”
皇上神色深沉:“那就是不到十二万。那封折子是长远知县夏廷安上的,说长远现下在至少有八万大军。但兵部备案长远驻军不足一万。
也就是说,长远一地,至少暗藏着七万私军。”
顾侯面色坦然:“和臣预估的没差多少,分军田时追击臣的军队不止多,训练也不差,不是乌合之众。
现下季国公为争钱财横征暴敛,连平日孝敬的商家也一并拿捏,杀鸡取卵。逼得不少商家交了产业,甚至卖掉祖产,入了北地。
如此急着敛财定是有大用项,估计与臣在闵江一占损失不少,国公在急着补充军队。”
皇上冷笑:“这是耐不住性子想反了。”
顾侯语气轻松:“短时间内他们还不敢,私军加起来是比安南军多,但朝廷还有其它军队,在册军队虽被陆相操控着,但陆相只能在孝忠朝廷的前提下调动,他敢拉反旗没几个人会追随他的。安南军的战力私军领教过的,没十分把握不会有人轻动。”
皇上点头:“这些朕清楚,也知道你在调查收编私军。那折子你看一下,也有人想像你一样收编私军,只是他胃口大了一些,你看可不可行?”
太子神色凝重亲自把折子交给了顾侯,书房里变的安静,顾侯看着折子脸上逐渐有了笑意,看完后拍着大腿赞了一句:“好计谋,好胆色对我的脾气。”
皇上瞪一眼顾侯:“都封了侯,你就不能稳重些。”
顾侯面色严肃起身弯腰一礼:“是皇上,臣认为夏大人义胆忠心,且方法可行。
臣本就在和季国公抢银子,抢粮,配合夏大人掐住上游钱粮,是顺便的事。
只是户部吃紧,很难抽出银子粮食助夏大人收编军队,夏大人所谓的自筹银粮,定然困难重重,臣会尽力帮他一把。”
稳重了的顾侯又让皇上觉得别扭,不耐烦的道:“滚回去坐着说话。”
顾侯弯腰一礼:“臣遵旨。”
说完直起腰背坐了回去,露出满面的笑意,好像又不稳重了。
皇上干咳一声问:“除了帮他掐一些上游的钱粮,你还准备如何帮他?”
“回皇上,具体的臣一时想不周详,大体能说一下。私军大多出自季家和陆家。这些日子国公做事太急,长宁守将又是季家的旧部,臣猜长宁私军,该是季家的。
臣可以尽力给国公多制造些麻烦。
季家商道也有很多与臣的重合,北地急需银粮,臣本不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既然夏大人有此雄心,臣再难也会帮他。臣把商道搅乱,暂时谁都别想得到好处。
还有季家的粮草运输线路,臣都清楚。北地初运银粮时,出了许多的劫匪,臣依葫芦画瓢,送国公点小礼,抢来的钱粮可以支持一下县大人。
另外臣还可以推荐一人,有了他的帮忙,夏大人所谋之事,能增加五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