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带着伤员回到医疗站后,天色已近黄昏。
医疗站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安心感。至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千手凌将重伤员转交给医护人员,并详细嘱咐了他们各自的伤势情况。红豆和村田此时才松懈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们。千手凌虽然同样疲惫,但依旧维持着基本的仪态,只是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红豆一屁股坐在角落一个空的物资箱上,扯下破损的手套,看着手臂上已经被凌简单处理过但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呼……刚才可真够险的!那个傀儡真恶心!”
她又抬头看了看旁边沉默站立的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刚才短促激烈的交手,以及那几道影分身展现出来的实力。这与她在学校中听闻的关于眼前的这位“医疗忍者”的印象,以及近些天的接触,都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震撼。
村田的情况也差不多。
他靠在帐篷的支柱上,脸色因失血和查克拉透支而苍白,但眼神中的惊愕并未完全褪去。他擅长风遁,对速度和轨迹尤为敏感。正因为如此,他比红豆更能体会到凌那个影分身所展现出的实力。
这真的是一个医疗忍者能做到的吗?
村田偷偷瞄了一眼凌,对方正安静地脱下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外袍,露出下面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的身体,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从未发生。
凌能感受到两人投来的震惊以及一丝敬畏的目光。但他没有解释的打算。
短暂的沉默后,村田强打起精神,找来了报告用的卷轴和笔。作为小队中负责情报和记录的成员,撰写任务报告是他的职责。
他犹豫了一下。按照惯例,报告应该客观陈述事实,但凌展现出来的能力,显然超出了“医疗支援”的正常范畴,甚至有些惊世骇俗。他看了一眼凌,后者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如实记录。
深吸一口气,村田开始伏案书写,笔尖在卷轴上沙沙作响。他详细说明了近些天的遭遇,重点描述了方才的遭遇战的地点、敌我力量对比、发现的伤员情况,以及凌如何紧急救治那名中毒者。
当写到凌分出影分身协助抵御砂忍时,他笔锋停顿了片刻,然后尽可能用平实、客观的语言描述了影分身的行动,并强调了这一行动对成功撤离两名重伤员的关键作用。
报告完成后,村田仔细卷好,标注了小队编号和任务性质,亲自送往了指挥部的文书接收点。这份报告将汇入前线海量的信息流中,等待被查阅和处理。
在第三医疗站内,来来往往忙碌的医护人员对于千手凌的能力以及实力更为了解和信服。他们也看到了红豆和村田身上的伤痕和疲惫,但只是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并没有过多的议论。
似乎凌做出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似乎都不足为奇。他们早已在心中为这位年轻的千手医生放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他拥有着深不见底的医疗潜力,以及在关键时刻愿意为同伴豁出一切的决心。
那份在路途中建立的信任和感激,让他们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和理解。
他们只是更加主动地分担凌的工作,在他返回时默默递上清水和干净的毛巾。
一些因伤在此休整、或前来领取补给的前线忍者,也隐约感觉到了医疗站内对千手凌那种特殊的的信任氛围。
一开始他们只觉得这种信任和尊重来源于这位年轻的千手大人那一脉传承的神乎其神的医疗手段,还有前一阵子解决了砂隐那令人头疼的毒素。
但随着这几名重伤员渐渐好转之后和同样的疗养的伤员闲聊时,偶尔提到了他们亲眼目睹的关于千手凌大人的实力,这些都让千手凌笼罩着一层模糊的光环。
一些敏锐的忍者开始对凌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那里面包含了认可、好奇。
对于这些暗地里的关注和医疗站内部无声的支持,凌都有所察觉,但他并未在意。声望也好,猜疑也罢,在源源不断的伤员和紧迫的战事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偶尔护送伤员回到医疗站后的闲暇时,他也没忘记红豆来此的目的,开始指导红豆关于医疗忍术的应用。
而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实战,红豆显然理解了掌握实用战场医疗技巧的重要性,不再像最初那样只对攻击性忍术感兴趣。
在医疗站相对安静的午后,凌会找来一些废弃的布料和简易模型,示意红豆过来。
“看好了,红豆。战场止血,最关键的是速度和压力点。”凌一边说,一边用查克拉线在模型上标注出几个关键位置,“不同于手术台上的精细,这里要求的是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大出血。查克拉不需要太精细,但要足够凝聚,像钉子一样钉下去……”
他演示着如何快速寻找动脉位置,如何利用手边一切材料如泥土和特定的植物纤维,来进行紧急压迫止血。
“还有,解毒剂的注射,不是简单地扎进去就行。针对不同毒素,注入的深度、速度,甚至查克拉的引导方式都不同。”凌拿起一支训练用的注射器,手指稳定没有一丝颤抖,“尤其是在伤员还有意识,身体会本能抗拒的时候,你的动作必须快速且精准。”
红豆学得很认真,不再嬉皮笑脸。她很清楚,凌教给她的这些,不是在玩忍者游戏,而是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可能救下她自己或者同伴性命的本事。她笨拙但努力地模仿着凌的动作,偶尔出错,凌也会用那双平静的棕色瞳孔看着她,并指出问题所在。
医疗站内,光影挪移。外面战争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清创换药时的低声交谈、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凌那清晰的指导声和红豆一次又一次的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