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老阿姨带货有门路
“我回来了!”
早上刚刚过了八点,难民营这一间帐篷里,就发出响亮的叫声。
“凌姐,你总算回来,嬢嬢每天都念。”
“佘凌,你这一周怎么样?”
“总算没给人赶回来。你们都还好吧?妈,你身体怎么样?红茶,你太热情了。”
佘凌抱住扑进怀里的红茶,红茶爬上臂弯,舔她左面颊。
龙柏真看着佘凌反着水光的脸:“有大家照应,我好了很多。自从你找到工作,红茶总算吃饱了。”
佘凌咯咯地乐:“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省一份口粮给红茶。带了一点东西回来,现在可以喝上午茶。”
打开登山包,一件件摆在地上:干菜、鱼干、腊肉、蜂蜜。
蒋缇手里托着一包新鲜的通心菜,望着刚刚取出的塑料瓶:“那是什么?”
佘凌晃着手里的小瓶,呲牙乐道:“液体肥料,我们现在不必等绿肥发酵,马上就可以开始种菜。”
何剑玉接过来,胶带密封的饮料瓶,乳黄色的瓶壁,映出深色的液体。
“她家小孩喝养乐多吗?”
“雅仁幼稚园的手工,她如今上小学,觉得这个好幼稚,让我拿去丢掉,在她房间里摆了两年,大约也已经看腻了。”
韦世云在一旁啧舌:“凌姨,你哪里来的这些好东西?”
佘凌笑道:“只要能出去,总归有机会。”
隔帘微微拉起,穆清泉站在帘边,视线在何剑玉手上转了两圈:“主人自己家里种菜?”
佘凌点头:“足足二三十盆,油菜、苋菜、小白菜,还有香菜,老先生自己也沤肥,就在前两个月,学生送他营养液,好大一瓶,毕业留念。”
穆清泉眼睛微微眯了眯:“我听说,有些主人很细心,米箱油瓶都画了刻度线,每天检查。”
佘凌笑一笑:“我没有拿他的,纵然拿了,以我的绩效,送给我也是应该。”
龙柏真微微皱眉:“你在她家,是怎样的拼命法?”
“还不到那种程度,只是她家特别节俭,豆浆米浆全用石磨,不肯用料理机的,我磨了两回,真古朴,从前写的种田文,情节都在现实中出现。充电宝在哪里?我要充一下电。”
娄劲飞眉毛一挑:“她家的衣服,不会也要你手洗?”
佘凌一乐,正要说话,何剑玉道:“只要有洗衣液,泡进盆里,揉搓一下也罢了,只怕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暖气。”
如今已经九月下旬,大战之后,每年十一月,就要想办法取暖。
佘凌笑道:“都是小事,夏天手摇扇,冬天用暖水袋,在内陆几年,还怕这些?昨天刚去逛了台北,中秋节,教授一家游园活动,跳蚤市场。”
穆清泉眉心一动:“有卖布头吗?”
“布头没看见,好多旧衣服,一百元可以买四五件衬衫。”
水笑从后面抱住娄劲飞,笑嘻嘻地说:“昨天奶奶还说,可惜凌姨中秋节不能回家,不知在那里吃的什么?”
佘凌晃一下头:“这样重要的节日,自然要吃大餐,黄教授带回月饼,我烤了十几支猪肉串,还切了柚子。”
“有多长?有多长?”
竹丹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林希抓紧竹丹的手。
佘凌两条胳膊大大拉开:“这么长!”
“哇!”
竹丹和林希一阵惊呼。
佘凌双手急速向中间收回:“这个长度。”
三十二开本小说那样长。
“唉~”
那两个的劲头都落了下去,连水笑都垂下眉毛。
佘凌哈哈地笑:“一共烤了十六串,我自己留了一串,厨师总该尝尝作品,才好总结经验,继续进步。”
蒋缇抿着嘴笑:“味道怎么样?”
“还行吧。”
只用了酱油、盐、糖,另加一点姜汁去腥,调料架上没有五香粉,也没有胡椒粉,更加没有蚝油,这几样调味品,八月中旬就陆续用完,还没有来得及买。
上周日主厨当天,黄教授便同自己说:“我家烧菜,尽量少用调料,品尝食物本来的滋味。”
八角、大料、桂皮、香叶,更是一概都没有,好在一周过去,也没有机会做烧牛肉。
穆清泉走进来,坐在旁边,撇了撇嘴:“香料贵。”
佘凌拍着大腿:“所以种了几盆葱姜蒜,还有紫苏,左一盆右一盆,简直是紫苏的海洋。”
立体种植阳台菜园,两边墙面五六层搁板,铁托架托着,十分牢固,假设十盆蔬菜,六盆是紫苏,一阵风吹过,紫色的波浪翻涌。
穆清泉道:“好养活。”
佘凌乐着点头:“是啊,她们也是这样说,种紫苏,很心安,老先生最爱的植物,难怪不需要我帮忙。”
新手种田首选,想养死都难,况且长得又快,自己从前很少吃紫苏,这两三天,已经习惯每次做菜之前,到阳台摘几片紫苏,早餐的紫苏煎蛋饼,很受欢迎。
龙柏真听了一阵,问:“她家让你住哪里?”
佘凌两条眉毛高高挑起,不住抖动:“很不错的,在洗衣房,只住我一个人,还有钢丝床,末世这么久,终于又躺在床上,打工人住宿条件升级,单人标准间。”
龙柏真眉头皱得更深:“洗衣房?!”
佘凌笑道:“我已经打扫干净,收工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安排在这里,比厨房要好,如果睡在厨房,倘若半夜有人肚子饿,来找东西吃,就有一点尴尬。”
韦世云道:“凌姨,台北是不是特别热闹?”
“台北啊,一走进捷运站台,就好像恶鬼从深渊爬上来,我总觉得周围的人看我,就好像活人看僵尸一样。”
台北一间公寓中,此时也讨论得热烈。
黄秀珠坐在沙发上,擦拭着眼镜:“对新来的阿姨,感觉怎么样?”
陈豪生从报纸上抬起眼睛:“毕竟这个价格,也不能要求更多。”
温乐怡从电脑前转回头来:“我觉得还好,虽然不是很灵敏的一个人,但很肯花时间,四点钟就起床预备餐食。”
黄秀珠微微一蹙眉:“那么早就起来吗?”
陈克勤“嗤”地笑一声:“倒是以勤补拙,要说她这份辛苦,确实能打动人,不过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辐射。”
黄秀珠挑起眉毛:“你总是担心这种事。进入营地,会有身体检查,我看过她的体检单,还不错的,辐射等级是一级。”
基本不带有放射性。
而且也没有传染病,就连营养状况,都是中等。
黄秀珠见过难民,许多人面色苍白,动作无力。
陈克勤脸上笑容仿佛锥子:“但凡内陆来人,多少总有沾染,那样巨大一个核爆现场。所以妈妈,我一直劝你不要去难民营,有什么可看?一个一个,都是活的放射源,供给她们食物和饮水,已经很尽到责任。”
“你对同胞满含敌意。”
“我担心你把放射性带回来,影响到雅仁。”
黄秀珠喉头一梗:“不要用雅仁当借口,你一向……”
茶几上忽然一响,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日程表:“我要去开会。”
陈克勤笑道:“红十字会?惜食计划?”
“生态环保,麻雀在持续减少。”
午饭之后,佘凌正要清洗面前的餐具,蒋缇拿过去:“我来吧,你好容易回来,快休息休息。”
佘凌笑道:“这一点点算什么?我在那里,早晚都要洗十几只碗。”
龙柏真问:“中午呢?”
“中午只我一个人吃饭,简单。不过现在真的想躺倒下来,吃饱饭后,身上就发软。”
水笑凑在一旁:“说说台北,凌姨,再说说台北。”
佘凌右手放在额头上:“路上好多自行车,一下子想到老照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呼~”
这一个睡梦的大坑,深不见底,仿佛再不能爬出来,终究神经一抖,身体颤动,激灵一下醒来:“几点了?”
龙柏真道:“还早呢,才五点二十,过四十分钟才吃饭。”
佘凌一骨碌爬起来:“我不吃了,要赶回去。”
“不是说今天休假?她家还等你回去做晚饭?虽然给了钱,也不该这样用人,这一个下午,睡得石头人一样,动都不动一下,你在那里,到底怎样个累法?”
佘凌把阅读器塞进背包:“其实还好,只是练习厨艺耗费精力,为了节约用水,卫生清扫要求不高,桌面地面不要有垃圾灰尘就好。这个时间,赶去站内,刚好有一班捷运,错过六点这班,下一班要等一个钟头,到台北,天全黑了,我路不太熟。”
两只手在登山包里掏:“这里五百元,剑玉,还给你。”
何剑玉捏着粉红色的钞票:“这一周的报酬?”
“是的,今天早上,黄教授就给了我,昨晚睡觉时就在想,到底什么时候付钱?好在没让我等太久。”
何剑玉微微一笑:“阿姨这一份核台币,真的不容易赚。”
“核台币?”
“核大战之后的台币。嬢嬢,你收好。”
把钱递给龙柏真。
“她家这样节省用电,你这一回是不是要带充电宝过去?”
佘凌一拍额头:“差一点忘了。之前只剩百分之三十电量,这两天都不敢看书。呃,怎么?”
旁边娄劲飞说:“这几天,我们用充电宝里的电,同警卫换报纸杂志。”
佘凌扫一眼地面:“难怪这么多报纸。那便留着吧,我另外想办法。”
餐桌上方,花朵型吊灯发出柔和的灯光,客厅大吊灯关闭。
“快吃饭,雅仁,饿了吧?”
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片刻之后,房门打开。
温乐怡转过头去:“阿姨,你回来了。”
佘凌笑道:“是啊,现在才吃晚饭吗?”
温乐怡道:“大家都忙,忘记了时间,好在有阿姨留下的水饺。”
黄秀珠问:“你有没有吃饭的?”
佘凌:“已经吃过了,先生太太慢慢用,等一下我来洗碗。”
“太麻烦你,本来今天你休息。”
佘凌笑一笑:“没有关系。”
温乐怡松一口气,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