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阿姨你不该裙带关系
“姐妹们，今天八月二十二号，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五天前新营地就开始运转，但我们现在还没有事情做，每天只能采一点野菜……凌姐，情况很严重了，大家开会讨论，你还在看书，到底是什么小说，比活下去还重要？”
佘凌抬起头:“《深海遨游》，确实很好看啦，不过……”
抓紧每一分钟看小说，倒不完全是为了女主与虎鲸同游，在海中用可燃冰烤鱼，水异能者海底生活有滋有味，而是荷包大出血，亟待弥补。
十天前热气球逃生，到现在还有人当做闲谈的材料：“真爽！大战前我坐过热气球，在天上飘十分钟，就二百块呢，这一回不要钱就上天了。”
当时自己差点冲口一句:“谁说不要钱？四万水晶。”
大型远程热气球，仿蛛丝气囊，耐火吊篮，强力鼓风机，大功率燃烧器，高精度仪表包括经纬仪，另配两个降落伞。
这一套紧急逃生装备兑换下来，系统金库急降1\/4强，原本正在冲15万，现在只10万多一点，一秒回到解放前。
火龙的威胁之下，自己当然不会计较金钱，哪怕清空账户，只要能逃出基地，也在所不惜，但当两脚落到地面，尤其是与母亲重逢之后，情绪镇定下来，悄悄地便要算账，看着收支表，心头滴血。
小智，为什么不肯开租赁业务？虽然众目睽睽，这一个大件资产也不太可能回收。
佘凌定了定神:“所以决定去申诉意见？”
罗心世望着她，有点恨铁不成钢:“还在讨论，大家都专心一点。”
七嘴八舌又说了十几分钟，几十人散开来。
佘凌回到自家帐篷，龙柏真问:“真的要去找上面说吗？”
“大家要去，我便也去吧，总闲在这里，也好无聊。”
“我们其实不必去的。”
佘凌一笑:“我想过的，反正没什么损失。”
龙柏真轻轻动两下嘴唇，没有再说话。
罗心世晓得，这种事情不能拖，一拖，人心就会散，一个小时后，上午十一点钟，意见书写好，这时已有上百人，浩浩荡荡，便向中枢方向而去。
“我们要为国出力，为新基地的建设做贡献。”
不多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佘凌向上一看，似曾相识。
“诉求已知悉，如今特殊情况……”
当佘凌回来住处，已经下午两点，聚在一起的人分散向各处，如同溪水流入沙漠，倏忽不见。
龙柏真看看她们两个:“结果怎么样？”
佘凌笑嘻嘻:“说会酌情解决。”
蒋缇沉着脸:“只怕我们大部分人，什么也得不到。啊，那些本地人下山去了。”
佘凌转头望，五六个男人骑着马，从山路慢慢走过，一边也向这里望着，佘凌与其中一个人的视线碰触，对方微微一笑，抬手从头上轻轻抓起草帽，点了点头，转过脸去，抖一下缰绳，策马奔去了。
“跑得好快。”
蒋缇面色更暗:“慢慢退回使用畜力的时代。”
佘凌蹙起眉头:“刚刚学会开车，又要学骑马吗？”
“凌姐，你……”
现在要烦恼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第二天，八月二十三号，午间，尹千琼喜气洋洋回来。
孙苇晴问:“给聘用了吗？”
尹千琼连连点头:“干老本行。”
孙苇晴笑起来:“就说你的这个专业，早晚会有用处。”
尹千琼笑道:“晴姐，你也很好的啦，种马铃薯，产量很大。”
“是啊，现在虽然艰难，但只要顶过这一段，就可以恢复正常。”
听到这边有人重重“哼”了一声，两个人转过头来，看到的是蒋缇紧绷的脸。
孙苇晴忙收敛了笑容:“其实你们也可以来种地，三个月就有收成，用马铃薯和别人交换一些蔬菜，日子其实和基地里一样。”
蒋缇挑起眼梢:“只提供种粮，没有日薪，收获再分成，但我们家里，是没有人赚工资的，中间几十天吃什么？顿顿野菜汤？连野菜都要挖光了呢。”
“唉，这样一说，确实为难。”
孙苇晴皱着眉。
尹千琼眼珠转了转:“其实你们也是有办法的，那位何警官，凌姐再去求一求她？”
孙苇晴如梦初醒:“对哦，那一天我听到，何警官对你们很关心的，说了那么久的话，细细地解释，人一定很好。我一向不喜欢警察，连我也觉得她很亲切，好像自家姐妹，你既然和她熟悉，为什么不再找她帮忙？”
佘凌沉吟一下，正要开口，超莹腾地站起来:“已经超编了，我听说，要缩减配给才能供应，再塞不下一个人，这种时候，很应该为国分忧，共度时艰，不去增加压力，就是我们的贡献。”
佘凌噗嗤一声就乐出来，龙柏真身子一歪，手肘撑住草地半躺下来，蒋缇脸虽仍沉着，嘴角却也翘起来，闲闲地摆弄一把匕首。
孙苇晴眉毛一挑，右手重重拍在树干上:“单超莹，我忍你很久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掺和什么？哪里就成立了团支部，谁选你当团支书？讲觉悟也不看看现实，你凌姨家里没收入，不想点办法，让她们喝西北风？”
尹千琼也哈哈地笑，拍着超莹的肩膀:“理论要联系实际，不能够脱离现实，理想再崇高，总要解决眼下的问题，我们又不是贪污腐化，只是想凭劳动吃饭，很正当的。至于工作岗位，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超莹急促地喘气:“但不应该裙带关系，这是不正当的，是特权。”
尹千琼的脸贴近了她:“我的好姑娘，你还在梦里呢，怎么就成了裙带关系？这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见超莹脸色一变，尹千琼连忙说:“凌姐曾经立功，应该解决生活问题，否则你说该怎么办呢？”
超莹面色胀得通红，憋了足足十秒钟，终于说:“爸爸拿回的口粮，两边一起吃，掺一些野菜，坚持三个月，土豆成熟。”
孙苇晴面皮顿时变了颜色。
尹千琼哈哈大笑:“两家都要饿死了。”
超莹的脸转成紫色。
龙柏真摆了摆手:“现在除了种马铃薯，没有别的出路，三个月，想想办法，总能顶过去。”
蒋缇咬着牙，一言不发，足足两分钟:“只得如此。”
尹千琼道:“要报名就赶快，迟了一点，种植队的名额也满了。”
佘凌悠悠站起来:“我们两个去吧。”
在山林间穿行四十分钟，前方一片竹篱，高高的竹门楼，上面挂着一块深褐色的扁，红色的大字，“桃隐生态农庄”。
佘凌喘了两口气:“名字倒挺好，桃花源隐修地。”
门前有一张办公桌，一个中士在那里登记，先记录了蒋缇的名字，抬头看看佘凌:“你能行吗？”
佘凌一笑:“这种情况，有什么行不行呢？”
蒋缇说:“在我们村里，六七十岁也种地。”
中士道:“但阿姨看起来不像农民。伸出手来我瞧瞧……有一点茧子，但不多，而且看起来不是握农具造成，是一直戴防滑手套吗？”
佘凌笑道:“给你提醒了，是该准备这样一副手套。”
蒋缇道:“别说这么多，快登记。”
中士笑了笑，提起笔来:“强度很大的，阿姨你量力而行，工具在这边领。”
拖着铁锹进入农庄，佘凌放眼一望，许多人正埋头铲土，一卷卷塑料膜堆放在旁边。
一个男人，仿佛是指挥者，招着手叫道:“快来挖土建大棚，十月就会下雪。”
晚间的林地间，星星点点的篝火，人影晃动着忙碌，忽然，一声犬吠响起，声音快速向前移动，很快在空气中拖成一条线。
“红茶，你去哪里？”
“嘎婆，是不是凌姨来了？”
“应该是，你妈妈也该回来，你快去看看。”
竹丹撒开腿便跑过去，两分钟后声音传来:“嘎婆，果然是凌姨和妈妈。”
“阿弥陀佛，总算回来，怎么这样晚？已经将近七点。”
佘凌遥遥回应:“赶工期。”
一小群人从树丛中钻出来，孙苇晴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累死人，好久没做过这么重的活计。”
超莹倒在那里直“哎呦”。
佘凌也摇晃着躺在地面。
龙柏真皱皱眉:“累成这样？”
佘凌哼哼两声。
蒋缇道:“挖了一个下午的土。”
“土豆都种下去了？”
“还没有，在建半地下大棚，要挖一米半的土深，这样冬季里，不用耗费能源加温，听说十月就可能下雪，从前都是十一月下旬，才有初雪。”
龙柏真:“……如今可真不必担心全球变暖。你们能吃饭吗？”
蒋缇点点头:“我能行的。凌姐，起来吃饭了。”
佘凌尸体一样躺在那里:“我不想吃。”
蒋缇翻身，半跪在地上，伸手抓住佘凌的手臂:“鼓起力气来，再坚持一下，吃了饭，早一点休息。”
竹丹也抬着她的肩膀:“凌姨加油！”
龙柏真从柴灰里扒出锅来:“居然刚刚好，不冷不烫。”
那边孙苇晴问:“做饭了吗？”
单斌回答:“我也是刚刚回来，现在做吧。”
转过头来:“家中还是有老人好，像我们这样，不知什么时候能吃到饭。”
龙柏真笑道:“如果不嫌弃，以后我便给你们煮晚饭的菜汤。”
单斌道:“真是不好意思。”
孙苇晴挺起脖子:“辛苦阿姨，两边的柴都是我们来拾。”
龙柏真摇头:“白天我和竹丹四处走走，就找来野菜柴禾，看你们的情形，未必有力气干这些。”
孙苇晴想了想:“等收了土豆，大家一起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