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连日的暴雨让珠江水位暴涨,也给刚稳定的广州城蒙上一层阴霾。林砚正在分号核对盐铁调配账目,商号水手突然跌撞着冲进大堂,浑身湿透的衣襟还滴着泥水:“公子!不好了!南洋商队在穿鼻洋遇袭,三艘货船被海寇劫持,船上的铁器与丝绸全被抢走,还伤了十几名船员!”
林砚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算盘 “啪嗒” 一声摔在案上,算珠散落一地。“海寇?” 他眉头紧锁,穿鼻洋是岭南通往南洋的必经航道,此前虽有零星海盗出没,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袭扰。“可知海寇的来历?可有活口?”
“有两名水手跳水逃生,现在正在后堂医治。” 水手喘着气答道,“他们说海寇船舰精良,船上的旗帜是黑色骷髅纹,还听到海寇头目喊着‘纪王爷的货,也敢动’!”
“纪王府?” 林砚心中一沉,赵承佑刚交出盐铁与私兵权,怎会突然与海寇扯上关系?他立刻让人将幸存水手带到书房,亲自询问细节。
“海寇的船比我们的商舰快得多,炮也打得准,” 一名水手捂着包扎的伤口,声音颤抖,“他们登上船后,只抢铁器和丝绸,还特意核对货单,看到标着‘镇北商号’的箱子,就砸得粉碎。我躲在货舱里,听到一个络腮胡头目对下属说‘按王爷的吩咐,给萧侍郎点颜色看看’!”
林砚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眼神愈发锐利。他让人立刻联络岭南水师,请求协助追查海寇踪迹,同时派情报司潜入纪王府周边,探查王府与海寇的往来。可接连三日,水师搜遍了附近海域,连海寇的影子都没找到;情报司也传回消息,纪王府门禁突然森严,连采买的仆役都需经过三层盘查,根本无法靠近内院。
就在追查陷入僵局时,更棘手的事发生了。广州城郊的流民突然聚集在分号门口,手持棍棒高喊 “还我土地”,为首的竟是之前接受过林砚接济的老妪之子阿福。“萧大人,您倒是为百姓做主啊!” 阿福红着眼眶,举起一份泛黄的地契,“纪王府说我们占了王府的‘祖地’,限三日内搬离,不然就放火烧屋!”
林砚接过地契,只见上面的 “祖地” 边界线明显是后添的,墨迹还泛着淡蓝。他刚要开口解释,人群中突然冲出几名壮汉,挥舞着刀棍砸向分号的门窗:“别跟他废话!纪王爷说了,谁帮镇北商号,谁就是岭南的叛徒!” 混乱中,一名商号伙计被木棍砸中额头,鲜血瞬间流满脸庞。
“住手!” 林砚拔出腰间佩剑,寒光闪过,将为首壮汉的刀格挡开,“地契是伪造的,纪王府无权强占民宅!若再闹事,休怪我以‘扰乱治安’论处!” 流民们本就被裹挟而来,见林砚态度强硬,又想起之前平价盐铁的恩惠,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棍棒,阿福也愣在原地,看着地契上的墨迹,神色迟疑。
就在局势稍有缓和时,纪王府的管家突然带着数十名家丁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岭南府衙的捕快。“萧侍郎好大的威风,竟敢在岭南动私刑!” 管家仰着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壮汉,“这些都是王府的佃户,你伤了他们,就是与纪王府为敌!”
“为敌又如何?” 林砚冷笑,将伪造的地契扔在管家面前,“纪王府伪造地契强占民宅,纵容海寇劫持商队,桩桩件件都违逆朝廷律法,你以为凭几个家丁和捕快,就能掩盖真相?”
管家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喊道:“你血口喷人!海寇之事与王府无关,地契也是真的!捕快,快把他拿下,押去府衙问话!” 捕快们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动手 —— 林砚是朝廷命官,又刚为岭南解决盐铁危机,他们怎敢轻易得罪。
僵持间,马蹄声从巷口传来,裕王带着禁军疾驰而至。“放肆!” 裕王翻身下马,目光扫过管家与捕快,“萧侍郎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你们竟敢对他动手,是想谋反吗?” 管家见裕王到来,瞬间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着 “不是我,是王爷让我来的”。
裕王转头看向林砚,低声道:“京城刚传来密报,赵承佑暗中联络南洋诸国,想借海寇切断岭南商路,再以‘保境安民’为名,重新掌控兵权。刚才水师在穿鼻洋附近发现了纪王府的私船,船上还藏着与海寇交易的账簿!”
林砚眼中闪过厉色,立刻下令:“传我命令,封锁纪王府,不许任何人出入!情报司立刻去搜查王府,务必找到赵承佑勾结海寇的证据!”
可当禁军包围纪王府时,却发现内院已是一片火海。赵承佑的亲信正将一箱箱文书扔进火堆,浓烟滚滚中,还能看到账本的残页在火焰中卷曲。“住手!” 林砚带人冲进去,扑灭了火堆,却只抢救出几片烧焦的纸页,上面模糊的 “海寇”“银五千两” 字样,勉强能证明王府与海寇的关联。
“赵承佑呢?” 林砚抓住一名亲信,厉声问道。亲信浑身发抖,指了指后院的密道:“王爷…… 王爷从密道逃去南洋了,还带走了所有金银!”
林砚立刻让人封锁港口,追捕赵承佑,可最终只截获了一艘空船 —— 赵承佑早已换乘海寇的船舰,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看着空荡荡的港口,林砚心中满是不甘,却也明白,这场与纪王府的交锋,虽未能擒获主谋,却彻底粉碎了其复辟的野心,岭南的控制权也终于完全收归朝廷。
三日后,朝廷下旨,削去赵承佑的藩王爵位,查抄其在岭南的所有家产,用于赔偿被海寇劫掠的商队与受牵连的百姓。林砚则继续留在岭南,整顿水师,加强沿海防御,同时推行 “海商联保” 制度,组织商号与渔民共同防范海寇,让岭南的海上商路重新恢复畅通。
暴雨过后的广州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珠江上,波光粼粼。林砚站在码头,看着南洋商队缓缓驶入港口,水手们挥舞着旗帜,高声喊着 “平安抵达”。他转身对身旁的裕王笑道:“岭南的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只是赵承佑逃去南洋,仍是隐患,未来还需多加防备。”
裕王点头,望着往来的商船:“你放心,朝廷已传讯南洋诸国,若敢收留赵承佑,便断绝贸易往来。他已成丧家之犬,翻不起什么大浪。接下来,我们该着手整顿岭南吏治,为以后朝廷接手岭南铺路了。”
林砚心中一暖,这场岭南的波折,虽充满惊险,却也为朝廷彻底掌控岭南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等未来发展了强大的海军,一定要把周边的海岛都光顾一遍,特别是那个虫一样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和原来的世界一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