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克17和复合弓
疯狗战术刀,海豹突击队最爱
铁皮炉子上,暖红色的火光舔舐着那口圆柱形的铝锅。
小木屋里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海洋深处精华与简单调料后,在热气激发下蓬勃而出的、直击灵魂的味道。
陈墨正背对着床铺,在那张简陋的木桌边忙碌。
桌上摊开着几条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鱼:一条南极鳕鱼肥美的中段被利落片成了薄厚均匀的鱼片,码在一个勉强充当蒸盘的扁平罐头盒盖上,上面只撒着陈墨从储物空间取出来的食盐,以及几丝他用筷子从另一个蔬菜罐头里仔细挑出的、充当去腥增香之用的姜丝。
旁边的锅里,奶白色的鱼汤正“咕嘟咕嘟”地翻滚,里面沉浮着一些较小的冰鱼和牙鱼块,以及几块同样来自罐头的、软烂的土豆和胡萝卜,汤色浓郁,油脂被充分熬煮出来,在表面形成一层诱人的光晕。
陈墨的动作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沉稳,一把崭新的疯狗战术刀被当做了菜刀,处理食材的手法异常专业。
刮鳞去内脏,刀走直线,干净利落;片鱼时手腕稳定,每一片的厚度都恰到好处;熬汤时控制火候,先大火滚沸逼出浮沫撇去,再转小火慢煨,让鱼肉和骨骼中的胶原蛋白和鲜味物质缓缓融入汤中。
荆如意靠在床头,鼻翼微微翕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陈墨的背影。
作为一个常年与数据和仪器打交道、饮食常常将就的科研工作者,荆如意从未觉得食物的香气能如此具有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抚慰她受伤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更让她惊讶的是陈墨展现出的这份娴熟。在飞机残骸旁他是果断的救援者,在冰原上是老练的垂钓大师。而此刻,在这烟火气中,他俨然又变成了一位沉稳的厨师。
这种多面性和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迅速找到生存之道,并提升生活质量的能力,让荆如意感到一种深层次的震撼。
娜塔莎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她半坐起来,眼睛几乎粘在了那锅翻滚的鱼汤和即将放入简易蒸架的鱼片上。
“好香……上帝,我从来没有觉得鱼汤的味道可以这么香!”她用力吸着气,仿佛想把这香气全部储存进身体里,胸口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疼了:“陈墨,你以前是厨师吗?这味道……让我想起了我祖母在圣彼得堡冬天煮的鱼汤,但那需要很多香料和鲜奶油……你只有盐!”
陈墨没有回头,专注地将撒好盐和姜丝的鱼片盘放入一个架在锅上的、用铁丝临时弯成的蒸架上,盖上能找到的最大盖子(一个变形的金属托盘)。
“不算厨师,只是自己爱琢磨。”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被浓郁的香气拉长。
终于,陈墨熄灭了蒸锅下的火,揭开“盖子”。一股更加纯粹、猛烈的鲜蒸汽“噗”地涌出,瞬间充盈了整个小屋。
那鱼片经过短时间蒸制,已然变成了纯白色,肉质紧实而润泽,盐分恰到好处地引出了鱼肉本身的清甜,仅有的几缕姜丝香气若有若无地缠绕其上。
鱼汤也被盛了出来,奶白色的汤汁浓稠,鱼肉嫩滑,简单的罐头蔬菜炖得软烂,吸收了汤汁的精华。
陈墨将食物分成三份,端到荆如意和娜塔莎面前的小凳子上,又递上那几张烙饼。“趁热吃。”
娜塔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鱼汤,吹了吹,小心地送入口中。
滚烫的鲜美在舌尖炸开,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感官。那不是简单的味觉享受,而是一种近乎救赎的体验。
对于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身体和精神都备受摧残的荆如意和娜塔莎而言,这一口热汤,一片嫩滑的鱼肉,所带来的慰藉,远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更猛烈。
娜塔莎几乎要将脸埋进汤碗里。她先是小口啜饮,随即放弃了矜持,几乎是贪婪地吞咽着。
奶白色的汤汁浓郁醇厚,带着鱼肉释放出的天然油脂和胶质,滑过喉咙,温暖直达胃底,然后化作一股股热流向冰冷的四肢蔓延。
娜塔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暖流甚至渗透到了胸口的伤处,似乎那神奇的药丸在得到如此优质的能量补充后,正在加速起效。
鱼肉更是让她惊喜,清蒸的犬牙鱼片,肉质紧实如蒜瓣,却丝毫不柴,只有纯粹的、来自深海冷水的清甜与鲜香,仅有的那点盐和若有若无的姜丝,像最高明的画师,轻轻勾勒出味道的轮廓,将食材的本味烘托到极致。
“呜……”娜塔莎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呜咽,抬头看向陈墨,蓝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崇拜:“陈墨!这真是你做的?就在这里?用这些东西?”
她挥舞着勺子,指向简陋的炉灶和粗糙的罐头盒子:“这简直是魔法!比我妈妈,不,比我奶奶的鱼汤还好喝一百倍!我在莫斯科最好的餐厅也没喝过这么鲜的汤!”
她性格本就外向热烈,绝境逢生后又得到如此熨帖的照料,情绪如开闸的洪水般奔涌。她看着陈墨沉默擦拭刀具的侧影,火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这个男人的形象在她心中再次无限拔高。
他不仅仅是救命恩人,不仅仅是在风雪中拖行她们的坚韧男人,此刻,他更像一个创造者,一个能在荒芜和绝望中,凭空变出温暖、美味和希望的巫师。
“你知道吗,”娜塔莎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美味而有些颤抖,她放下碗,认真地看着陈墨:“在我们西伯利亚的老家,老人们常说,在冰天雪地里,能给家人带回猎物、又能把猎物做得香喷喷的男人,是天神赐给家庭的珍宝。他们是最勇敢的猎人,也是最温柔的丈夫。”
说着,娜塔莎都脸颊不知是被汤的热气熏红,还是因为话语里的暗示:“陈墨,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我想再次申请做你的女朋友!就在这里,南极!我们可以先恋爱,等救援来了,我们就结婚!”
她的话大胆而直接,带着俄罗斯姑娘特有的率真和浪漫,在逼仄的小木屋里掷地有声。
娜塔莎并非完全开玩笑,而是这种极端环境下,情感和依赖的急剧发酵,让她将内心最直白的欣赏和倾慕脱口而出。
陈墨所展现出的全方位的可靠——安全上的、生存上的、乃至此刻生活品质上的——对一个身处险境、身心脆弱的女性而言,其吸引力是致命的。
娜塔莎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旁的荆如意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有娜塔莎那么外放的情绪,但内心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对方。
荆如意悄悄抬眼看向陈墨,他正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他的额头还有未擦干的汗迹,是刚才在炉火前忙碌留下的。他的侧脸线条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分明,沉静而专注。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悄然在荆如意素来以理性和逻辑构筑的心防中滋生。
那不仅仅是对同伴能力的认可和感激,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是欣赏?是依赖?还是……娜塔莎话语中暗示的那种可能性所带来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
想起飞机失事时的绝望,想起腿骨扭曲时的剧痛,想起被他拖着穿过风雪,看着他宽厚背脊时心底莫名升起的一丝安心。
而现在,这安心被这碗热汤、这片鱼肉无限放大、具体化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冰冷世界里,这个男人悄然撑起了她们生存下去的全部希望和尊严。
“陈墨,”荆如意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真诚的赞叹:“你的厨艺真的令人惊叹。不仅仅是好吃……这顿饭,让我感觉……我们好像还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而不是被困在世界尽头的冰原上。再次谢谢你,不仅仅是为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