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陆溪照了一下镜子,确定自己的形象非常不错,重新坐回江临川身边。
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脸颊,带去一阵轻微的痒意。
“累不累?” 陆溪的声音放得很低,关切随之而来,“要不要在沙发上躺会儿?”
江临川摇了摇头,靠在沙发背上,侧头看向陆溪。
阳光透过拉开窗帘的窗户洒在陆溪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连他眼底的温柔都变得更加清晰。
虽然温柔的不彻底,藏在柔情下面的偏执与占有,阴暗潮湿里的晦涩不明才是这条鱼的主色调。
他确切的知道,并且切实的喜欢。
“你刚才……” 江临川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用我的衣服。”
“怎么?还没嫁给我,现在就舍不得一件衣服了。”
陆溪坐到江临川边上,搂住青年,头压在对方的肩膀上,仿佛被抽走了骨头。
“没有。”
江临川主动扣住他的手,没再继续这个明显不对劲的话题。
他换了一个话题,接续事情发展之前的事情,“我们这边话题度最高的人是我,组织里面的领头人也是我,坠海由我来做,效果最好,也最应该。”
“我没你这大爱,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去捞你,江临川,以你的体力,你觉得你能撑到救生员下来救你?”陆溪轻啧了一声,抱着人躺倒在沙发上面。
沙发不算宽敞,他体格不小,两个人只能挤着一点,所以他让江临川躺在里面那一边,一方面是护着人别掉下去,另一方面,方便完全掌控江临川。
“我算过时间,救生员的快艇离得不远,就算你没来,我也能撑到他们过来。” 江临川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溪。
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在坠海的那一刻就是终点,也是他最开始给自己选择的结局。
为推动底层的反抗,为下面的人求一个生存下去的动力,这是他活着的理想与理由,尘埃落定的那个时候,也是他生命的终点。
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躯体是别的生物的食物,刻骨铭心的实验记忆只是被眼前的人鱼取代,失去锚点的话,不如就此结束。
陆溪不买账,收紧手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鼻尖蹭过江临川的脖颈,带着点不满的轻哼,“算时间?江临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上次在海里呛水的样子?”
他顿了顿,“你那点体力,在海里撑三分钟都难,还敢跟我算时间?”
是谁在床上连三轮都撑不过去的,是谁见不到他就失魂落魄的连屋里进贼了都不知道的。
“嗯,我算计了所有人,包括你,可是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名正言顺,我们能一起走在街上,而不是被误会成什么交易内容。”
江临川伸手抱住陆溪的头,认真的向人鱼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真挚的炽热使得他羸弱的躯体染上坚强的色彩。
他轻声道,“你若是不来,我其实不想继续下去。”
更改过后的计划全是私心,早就变了味,如果连计划的另一端也放弃,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也许我得夸你一句,好手段,在各个方面都有过人之处。”
陆溪还是挺生气的,鉴于青年实在有些乖顺,没气起来,现在也不敢咬人,怕咬出不该有的反应。
不在家里,总归不好欺负江临川。
“一开始的计划里没有你,我只想做完最后一步就结束,可后来你出现了,我开始想…… 想跟你一起走在街上,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伴侣,想有一张写着我们名字的户口本。”
青年近乎直白的语言,修正了这一场不清不楚的爱恨纠缠,绮丽的脸庞勾勒出浓墨重彩的未来。
最后一句是,“你没有给我去拿酒。”
陆溪无言以对,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打乱针脚,因此软下来,浅笑,“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最惦记的不是安危,也不是瞒着我干坏事,而是我没给你拿酒的事情。”
他捏着江临川的下巴,亲了一口,算作和好的象征。
江临川确实很知道怎么哄他开心,说的话动听极了,眼神也很瑰丽,再加上他确实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气生不起来,可是关在家里还是想做的。
“也不是只惦记酒。” 江临川小声辩解,“我是想喝你特意去拿的,跟父亲辩论的时候,很渴,很想你,所以我跳快了一步,导致你没能拿到那个东西。”
“我老婆这么舍不得我啊,真是荣幸至极。”
陆溪抱着人闭上眼睛,准备给怀里的心尖尖一个休息的时间。
嘴上说的不累,根据他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估计对方已经累的不轻,没说也是怕他因为这个回想起坠海,再次生气。
“舍不得。”江临川应着,也闭上眼睛,手搭回人鱼的腰部。
陆溪能清晰感受到怀里人的小动作,还有那渐渐放缓的呼吸。
他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让江临川靠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青年的后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给人强烈的存在感。
所有过度的存在感都化作安全感,把青年围了个密不透风。
“睡吧,我在。” 陆溪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的温柔,气息拂过江临川的发顶,“等你醒了,靠岸之后,我们就回家。”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江临川彻底放下了所有顾虑。
他往陆溪怀里缩得更紧了些,脸颊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没一会儿,就彻底睡了过去。
陆溪等到他睡着,才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怀中人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连眉头都舒展开来,没有在别人面前的拒人千里,只剩下他想见就有的纵容。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海风声。
爱意如同海风,吹过来,执意的撞着船体,想进入室内,青年会主动推开窗户,任由风雨交加。
游轮靠岸的广播声轻轻响起,打破了休息室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