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心?” 林雨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的笑声在甲板上回荡,刺破了海风的喧嚣,“人类高于一切,比起让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威胁人类,不如自己掌控力量。”
“那与我一样的人呢?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他们的对峙在网络上直冲热搜的顶部,起源只是一场普通的八卦,观看的人数很多,甚至大部分都是底层的人。
三角恋的瓜吃着吃着就不对劲了,瓜吃到自己的身上也是为数不多的情况。
风评开始往各种方向走。
【他说的有点道理啊,针对人鱼真的能让我们吃饱喝足有地方住吗?】
【海上那个是什么,人鱼在抢那个东西,我可不想被意外波及。】
【这么年轻的研究员,我不太信他啊,那边那个好歹是资历很老的研究员了。】
【怎么保证人鱼跟我们一条心呢?】
“所以我将要找到一个使得人类脱离苦海的路,而我告诉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掌控一切,才能活下去!”
男人双臂张开,颇具自信,“你甚至连人鱼是否会伤害人类都不能保证,一切都是主观意识,我可是客观上的压制。”
江临川嘴角微微上扬,唇瓣张合之间,毫不犹豫的反击回去,“不如我们赌一下,人鱼会跟与我一样的人站在一起,我的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
冷若雪山之巅的青年稳操胜券,瘦弱的身躯湮灭不了站在现实的土地上追逐未来的理想。
江临川改了主意,他同样张开手臂,海风撩起他的衣袍,而他在万众瞩目之下,顺着栏杆,滑落下去。
跌入深海。
“哗啦 ——”
海水吞没江临川身体的瞬间,甲板上的喧闹戛然而止,连海风都像是凝固了。
直播镜头死死盯着海面那圈迅速扩散的涟漪,弹幕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
【他跳下去了?!江临川居然自己跳下去了!】
【天呐!这么高的船,跳下去会淹死人的。】
【林雨清那个疯子还在笑,做实验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啊!】
林雨清站在甲板边缘,看着海面泛起的水花,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编排好的 “戏剧”。
他伸手指着海面,对着周围的游客和直播镜头大喊,“看到了吗?这就是相信人鱼的下场,他以为那个特殊个体会来救他?等着吧,他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死。”
如果他的好儿子真的赌中了,他创造的人鱼也会带回海神的力量,暴力镇压会成为新的杀手锏。
不过,谁又能拒绝成为海神?至高无上的神,这可是他从好几个实验体口中问出来的最新成果。
拒绝三叉戟的请求确实很困难,剧烈的抗拒带来心脏的疼痛感。
陆溪因为人群的惊呼而回首,就见从游轮上坠入大海的青年。
那一瞬间,陆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心口的疼痛抵不过青年落水的噗通声,心跳似乎都要停在那一刹。
翻飞的衣角与头发,露出的痕迹满是他们在一起时的点滴缠绵,动人又冻人。
理智告诉他,江临川有护心鳞,再加上对方肯定能游泳,撑到他去把那个三叉戟抢回来不是问题。
“江临川!”
一声嘶哑的呼喊从他喉咙里溢出,没了人鱼族特有的美好嗓音,刺破了海面的宁静。
可是感情上他做不到就这样丢下落水的爱人。
纵使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也不如跟江临川翻云覆雨来的愉悦,爱恋如同大海,宽广深沉,重新归还身体的控制权。
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三叉戟,更顾不上身后假人鱼那道贪婪的目光,深蓝色的鱼尾在海面上猛地一甩,往下游去。
向上是权利,向下是爱人。
甲板上的林雨清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扭曲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
陆溪的金瞳在深海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作为海洋的宠儿,他能清晰的看见海水下的世界。
青年双目紧闭,毛衣在海水中粘糊成一坨,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在坚持,但脸色已经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护心鳞虽然能护住他的心脏,却抵挡不了溺水带来的窒息感。
他突然意识到,江临川没有任何要游上去换气的想法,就连坠落时都轻松自如的长着双手。
根本就不是意外落水,更像是对方主动跳下游轮。
青年笃定他一定会来救他。
陆溪的鱼尾在海水中猛地一顿,金瞳里瞬间涌起点点怒意,却又被更深的晦涩淹没。
相处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他怎么就忘了,江临川从来不是会被动陷入险境的人,如此胆大包天的选择了这样一个毫无温和可言都方式。
被烈火一般的信任包围的感觉很舒适,此刻,他能随意的掌握对方的生命,计划,未来,甚至是藏在心中无法释怀的梦想与信仰。
只需要甩尾离开,就能轻易的捏碎一个最纯洁的灵魂。
“你倒是敢赌。” 陆溪低声呢喃,指尖轻轻落在江临川冰凉的脸颊上,带着残忍的欢喜,“就不怕我真的走了?”
怀里的青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触碰,紧闭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嘴角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弧度。
陆溪不再犹豫,左手紧紧扣住江临川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紧。
唇齿相触的瞬间,海水的咸涩与江临川身上淡淡的香味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陆溪体内人鱼族原始的食肉欲。
胃部的痉挛越发强烈,那种将爱人融入骨血的渴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他是海洋的宠儿,是天生的掠食者,茹毛饮血本就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他视若珍宝,愿意放弃权柄的存在。
可就在牙尖即将触碰到江临川柔软唇瓣的刹那,他看到青年微睁的眼。
那一瞬间,所有原始的欲望都被掐灭。
陆溪猛地偏过头,将脸埋在江临川的颈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沙哑,“下次再敢这么赌,我真的会……”
忍不住将你永远困在海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