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戒律堂,陆溪规规矩矩跪下,跪的挺狠,没用垫子,直直磕在地上,有心作弄自己。
他跪得直,连腰背都绷得紧紧的,仿佛真在为 “冒犯师尊” 的事悔过。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里正翻来覆去琢磨着温临川看到画时的模样。
那皱紧的眉头,指尖拂过画纸的轻颤,还有脱口而出的 “胡闹”,每一个细节都像带了钩子,勾得他心里发痒。
特别是他还是温临川的徒弟,禁忌感席卷着每一寸神经,像是要淹没他的理智。
跪到晚上,还在肖想自己的师尊,毫无悔过之心。
正想得入神,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是温临川常穿的云纹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精准地敲在陆溪的心尖上。
他敛住呼吸,身体有些微颤,似乎是跪的太久了,长时间一个姿势带来的不适。
脚步停在了戒律堂外面,几息之间,他闻到了花香味,假装并不知道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门口,只是虔诚的跪着。
“明知石板凉,还故意不用垫子。” 温临川终于还是出了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我并非是有意想罚你,修道之人还是得专心致志。”
跪地之人实在是倔犟,又有着与那红灵绳一般的狂傲性子,他能饶过这个不尊师重道的弟子,可是迟早有一日,会有别人替他教训。
“弟子……弟子知错。”
陆溪动了一下膝盖,这一次跪到了垫子上面,只是疼的皱眉,言语上也憋住不吭声。
双方相对无言,还是温临川先败下阵来,抬手分了一抹灵力去给他治疗腿上磕出来的伤痕,“你比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更加有天赋,我只是不希望你日后被困死在原地,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再有下次,可就不是罚跪了。”
陆溪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是提醒他,现在的罚跪只是因为惜才,如果还有下次,再妄想有的没的,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他垂着眼,看着温临川渡来的灵力在膝盖处散开,猜测这人是冰灵根,真的是冰冷又温情。
如此柔情,比窗外的月亮还要皎洁,如何能让一个心里本就不干不净的人静心呢?他的好师尊修的无情道,可是手指分明是有几分暖意的。
陆溪放在腿上的指尖蜷缩了一下,那双属于冷血动物的瞳孔里藏着的是漫天的贪婪欲念。
“谨遵师尊教诲,徒儿往后一定勤加修炼,争取早日得道升天。”
诺言张口就来,至于最后有没有好好修炼,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男人只稍微陪了他一刻钟,就离开戒律堂,往鸿峰的山顶而去,步调还算平稳,像是不会被任何事情惊起波澜。
陆溪罚跪完了之后,真的开始了修炼生活,装成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弟子,偶尔还会借着没学会这个理由去找温临川,让人现场教学。
小半年的时光飞逝而去,在秋季的最后一天,一封来自魔族的信到了陆溪的手上,上面落款人是李子安,大概意思是让他今日落日时去山下的酒庄小聚。
鉴于魔尊的唠唠叨叨都被李子安挡了回去,这个人情得还,所以哪怕知道温临川也看到了信,他还是决定下山。
反正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喝个小酒,知道了就知道了。
夕阳正把鸿峰的云染成橘红,山脚下的街市热热闹闹,他心里忽然冒出点期待,倒不是盼着和李子安喝酒,而是想看看温临川要是知道他真的下山去喝酒,会是哪副模样。
等他到了酒庄门口,李子安已经在二楼靠窗的地方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照万,见他进来,笑着挥手,“少主,可算来了,这个是照万兄弟,他也在云天门当修士,我还以为你师尊又拦着你在山上修炼呢。”
陆溪拉开椅子坐下,刚要开口,就见店小二端着两坛酒上来,酒坛上封着红布,掀开时酒香瞬间漫开来,度数高,人称“醉仙”。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李子安给自己满上一碗,仰头喝了一口,咂咂嘴:“还不是你爹念叨着让你回家看看,说什么想早日抱个孙子,我拦着了,总得找个由头跟你说一声。”
陆溪:“……”
那确实是得努力一点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希望李子安帮忙拦着一辈子。
被坑了的李子安还在跟照万傻乐,两个人无意间又说到了林绣,都对林绣的才华感到震撼。
陆溪捏着酒碗的手指紧了紧,碗沿的冰凉透过指尖往心里钻,他没接李子安的话,只低头给自己倒了小半碗 “醉仙”。
在他们两个聊到林绣的画像之时,想起了半年前画给温临川的画,也不知道那幅画最终去了哪里,回到小院的时候是没见到了。
烈酒灼人,心中有事,哪怕是千杯不倒也醉人心弦。
最终喝到天黑了,他一直到回去也没见到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仙尊,只得一个人悠回住所。
可是被人刻意不见的委屈却涌上心头,他的师尊就是见过了信,知道他跟魔族有勾结,还犯戒酗酒,这么多事情,都不管。
哪怕是责罚,他也乐意受着。
思念与委屈化作潮湿的妄念,他泡在浴桶里面的蛇尾随意的晃动,手置于鳞片上。
“师尊……温临川……啊。”
陆溪压着嗓子,带着无数的情欲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
浴桶里的热水冒着氤氲白雾,将陆溪的脸蒸得泛红,蛇尾在水中轻轻晃动,尾尖的鳞片蹭过桶壁,发出细碎的声响。
脑海里面是各种角度的温临川,想象着他的手抚过鳞片,想象着冰灵根的寒意,想象着从他的嘴里喊出的属于自己的名字。
“师尊……”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敲门也没离开,仿佛是错觉。
陆溪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脸上的红还没消散,用尖锐的牙齿咬了一下舌头才稍微冷静下来。
嘴里的主人公正在外面,并且听到了,还没有责罚他,这个事实让他有点情难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