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之前,谢川就注意到了身上盖着的被子,默默的看了一眼消失不见的鬼,有些心痒。
但是他的阴阳眼也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气息,只能确定鬼的大概位置,甚至连对方是不是还睡着没醒都不知道。
第一次,谢川觉得以前的修炼还不够努力,没能把藏书阁的古籍全学完就下山了。
他有些懊恼的低头看了一会儿空白的被子,殊不知后面的厉鬼在他起身的时候醒了过来,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后颈上那个小红印,恶劣的笑着,甚至还想再补上一堆。
看不见摸不着,在背后注视着不吭一声,只留下一点阴湿气息。
没有什么是比汲取所爱之人的情绪更吸引他的了。
看着对方为自己思量万千的样子,让他的胃又有些饿了,想把自己的爱人放进肚子里面,以缓解饥饿。
陆溪动了一下,打断了在发呆的人,起身带过一阵风。
“不是要出门,在磨蹭一会,今天又天黑了。”他的手冷不丁的上前拍了一下人的肩膀,有意去吓人。
只不过谢川这个从小见鬼到大的人,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好。”青年回了一句,转身要拉手。
陆溪现在铁了一颗心的想要刺激他一下,在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没搭理,假装没看见,实际很想抓过来亲一下手背。
手落了空,青年肉眼可见的有些委屈,那眼角又挂了些晶银,勾的他想去摸走。
他扭过头去,先从床上爬起来,不去看小道士那副欲哭不哭的样子。
怎么就那么爱哭?
陆溪想了很久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推测,仙君本体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把小碎片也都带成了这种性子。
一人一鬼磨磨蹭蹭的整了半天,一个还在慌神,一个假装看不见折磨了许久,才出门到了小雯的家。
让陆溪比较意外的是,小雯的家的地段不错,而且她只有一个人住,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拖鞋,冷冷清清的样子,感觉有些孤僻。
女孩给他们切了一盘水果,摆放到桌上,再然后,零帧起手带着水果刀朝谢川的位置跪下。
“噗通”一声,陆溪都能感觉到幻痛,这瓷砖贴的地板,就这样直直的跪下来,搞不好会磕到骨头。
“大师,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还想活着啊!”小雯的精神看起来没有汪旺业口中的那么好,刚刚憋着去切水果像是极限了,“我真的,我……好害怕啊,我不该听他的。”
汪旺业一个警察不会说谎,那就是这期间又出了什么事情。
陆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看着她发黑的印堂,没吭声,意在回避谢川看过来,想要跟他对视的眼神。
“你说清楚一点,不然我看你是活不久了。”陆溪自然的接过了原本该旁边的小道士干的活儿,“到时候可别怨我不帮你。”
小雯像自动磕头机一样,又磕了几个头,陆溪喊了好几次都不听,精神状态已经有些无法沟通了。
“我能看见……别过来!有好多腿啊,好多,好多。”她崩溃的大哭,手里的水果刀攥的死死的,“他说,只要我供奉那两条断腿,就可以夺冠。”
“我要夺冠,我一定要夺冠!”
小雯一只手拿着刀,还想捂住头,那刀子划伤了脸侧,带出一串血珠子都浑然不觉,只是继续断断续续的说:“可是我没想害人,我只是想夺冠……想让他多看我一眼……我不贪心,就一眼……”
“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只有夺冠了,他看电视总能看到我吧。”
陆溪从这段混乱的堪比胡言乱语中勉强得出了一点信息。
他的腿真的在这女孩这里,腿是别人给这个女孩的,并且承诺说能助力她夺冠,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是邪术,吸取其他同样拥有梦想的女孩的生命,才能完成夺冠。
在他们来之前,不知道有没有人被吸干过,但是从小雯能够看到很多腿来看,可能确实有。
然后就是她似乎还有一个很爱的男朋友,爱到夺冠只是为了让对方多看一眼。
陆溪手臂撑在腿上,推着下巴,毫无怜悯之心的听着小雯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我还想见见他,他应该不想见我吧……爸爸妈妈当初也不想见我,是不是我真的是一个扫把星。”
谢川想要把那把沾血的刀拿远一点,避免小雯自己对自己进行二次伤害,却被陆溪抢了先。
陆溪夺刀的速度很快,他根本不在乎还在哭的人是否会二次受伤,拿着强到上的水果刀挑起人的下巴尖。
一双鬼瞳看起来格外的妖异,透着血淋淋的邪恶感,仿佛马上就会流下鲜血。
“哭是没有用的,连喜欢的东西都留不住,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他挑衅的弯了眉眼,对着这个愣住的人灌输思想,“爱他,就把他关起来,得不到就毁掉他,没了羽毛的鸟,怎么都飞不走。”
小雯似乎受到了指教,从刚开始愣神转为了一种更为疯癫的状态,她顺从的点点头,“我爱他,我可以为他去死,他不爱我,他凭什么不爱我。”
这话听的谢川眼皮直跳,总感觉背后发凉,他开口道,“这……”是爱吗?
话没说完,陆溪先补了一句,“对的,好孩子,就是这样。”
小雯对下巴上抵着的刀子没有一丝害怕,眼里浮现出的都是对举刀之人的认可,她崩坏的精神世界变成了另一只模样。
谢川皱了皱眉头,有一种黏黏糊糊的东西像是附着在了他的身旁,他本能有些应激。
是厉鬼斜过来的意有所指的眼神,满是欲望与血腥,而边上的小雯,像是信徒一样。
“乖孩子,告诉我,我的腿在哪里,还有那个把腿给你的人长什么样。”
谢川这才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这人是万鬼之上的鬼王,他不会遵从任何世俗常规的教化,他的喜爱注定带着血雨腥风,注定粘稠的如同爬在背上的背缚灵,只要沾染就再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