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广州城的青砖灰瓦染成暖金色，风暴之眼小队就被一阵混着虾鲜与米香的热气勾到了街边早茶馆。铺子门脸不大，木招牌上 “西关阿婆茶居” 五个烫金大字被熏得发亮，门口蒸笼叠得比罗伯特教授的炼金工具箱还高，白汽裹着 “咕嘟咕嘟” 的沸腾声往外涌，活像把半个珠江的烟火气都锁在了这方寸之地。
“我的天…… 这蒸笼堆得能当攻城锤了！” 威廉?特纳刚跨进门就夸张地咋舌，风暴圣徽在他敞开的猎装领口晃悠，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柜台后摞成小山的虾饺，“比利物浦码头的煤堆还壮观！雷恩，你说这阿婆会不会是隐藏的序列 7‘面点师’？”
雷恩没接话，鼻尖已经被空气中的香气勾得发颤。前世加班时外卖软件里的广式早茶此刻有了实体 —— 竹蒸笼掀开的瞬间，水晶虾饺的薄皮透着粉白的虾仁，烧卖顶端的蟹黄油亮得能反光，肠粉裹着脆嫩的生菜和鲜美的酱汁，连粥桶里飘出的艇仔粥都带着虾米、花生和鱼片的复合鲜香。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金镑，序列 6 “枪手” 的精准感知甚至能数清虾饺里虾仁的数量，“先吃，别瞎猜。”
“说得对！” 罗伯特教授早就按捺不住，油腻的手已经伸向最近一笼叉烧包，结果刚碰到蒸笼边就被烫得 “嗷” 一声缩回手，粗粝的指关节瞬间红了一片。他慌忙用围裙擦手，嘴里还不忘嘟囔：“这蒸笼比老夫的蒸汽烙铁还烫！大顺人煮早点都用炼金火的吗？”
维克多?斯通（刀疤）没参与打闹，只是默默拿起两双筷子，一双递给雷恩，一双自己用 —— 他捏筷子的姿势算不上标准，却异常稳当，夹起一只虾饺精准送进嘴里，咀嚼时面无表情，只有喉结滚动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分。罗莎?月季（月季）则被柜台边的白糖糕吸引，银狐卡洛斯蹲在她脚边，鼻尖凑着糕点香气使劲嗅，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呜咽，逗得老板娘笑着多送了块马蹄糕。
最热闹的要数威廉。他学着邻桌食客的样子用筷子夹肠粉，结果肠粉滑溜溜的，三次都从筷子间溜走，最后干脆直接用勺子挖，还不忘吐槽：“这玩意儿比序列 6 的海怪还滑！利物浦的炸鱼薯条多实在，一叉子下去全老实！” 话没说完，他舀粥时又差点把勺子掉进碗里，溅得袖口沾了点粥汁，引得邻桌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偷偷发笑。
“别丢人了。” 雷恩无奈地递过纸巾，自己夹起一块豉汁凤爪，软糯脱骨的口感混着酱香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眯起眼 —— 这味道比陈二师傅的红烧牛肉面多了几分细腻，“专心吃，待会儿还要去造船厂。”
“知道知道！” 威廉嘴里塞满虾饺，含糊不清地应着，手却又伸向了一笼蛋挞，“先把肚子装满，才有力气看大顺的‘古董船’嘛！”
吃完早茶，广州造船厂的管事已经带着两个伙计在门口等候。管事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色短褂，见了众人先是拱手作揖，目光扫过刀疤腰间的长管左轮和教授手里的扳手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却没多问，只是笑着引路：“诸位贵客，这边请，船厂今早特意歇了两班工，好让诸位仔细瞧瞧。”
一行人跟着管事穿过喧闹的码头，越往船厂深处走，空气中的木屑味和桐油味就越浓。当整片船坞出现在眼前时，风暴之眼小队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
水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船，最大的一艘桅杆高耸，船身雕着繁复的龙凤花纹，红漆刷得鲜亮，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这些船的主体全是实木打造，只是在船尾笨拙地加装了一个黑乎乎的蒸汽机，烟囱细得像根拐杖，还歪歪扭扭地斜着，一看就知道动力不足。几个工人正围着一艘船的蒸汽机忙活，满头大汗地调整着管道，蒸汽泄漏的 “嘶嘶” 声此起彼伏，活像随时会散架的老古董。
“这…… 这就是大顺的运输船？” 威廉夸张地张大嘴，伸手比划着那细弱的烟囱，“比我们运输船的烟囱还细！别说撞沉海怪了，能不能跑过我的‘咆哮暴龙’都难说！” 他转头对雷恩挤眉弄眼，“我没说错吧？落后三十年都算保守了！他们这蒸汽机装得，跟给木马车装蒸汽机似的，不炸就不错了！”
罗伯特教授早就凑到一艘船边，用扳手敲了敲船身的木板，又探头看了看蒸汽机的内部结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木材密度不够，海水泡不了半年就得烂！蒸汽机的气缸壁薄得跟纸似的，压力稍微高一点就会炸！还有这管道，接口都没焊牢，跑起来漏蒸汽比烧煤还快！老夫随便改改都能让它效率翻三倍！” 他越说越激动，油腻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改造方案，仿佛眼前不是木壳船，而是他心心念念的 “巨灵” 原型机。
“教授，克制点，别把人家的船拆了。” 雷恩拉住差点就要爬上船的教授，目光扫过整个船厂 —— 工人们用的工具大多是手工锯和凿子，只有少数几台蒸汽机床还蒙着防尘布，显然不常用。他想起利物浦造船厂那些轰鸣的大型锻压设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哪是落后三十年，怕是连工业革命的门槛都没摸到。
管事似乎听出了众人的调侃，脸上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诸位贵客有所不知，我朝造船历来以木料为主，蒸汽机是近些年才从西洋引进的，工匠们还在摸索……”
“摸索？” 威廉挑了挑眉，指了指远处一艘正在加装蒸汽机的船，“你们这摸索，怕是要摸到下个世纪去！要是遇上我们联合舰队的‘圣律级’战列舰，这些船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炫耀，听得管事脸色更白了几分。
刀疤突然指着一艘船的甲板，声音依旧低沉：“那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工人正费力地往船上搬着一箱箱货物，箱子上印着 “军械” 二字，可那箱子的木料薄得透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坚固的军火箱。
“看来大顺不仅造船落后，连军火运输都这么敷衍。” 月季抱着胳膊，肩头的渡鸦 “影子” 对着那箱子发出短促的叫声，“要是遇上海盗，这些箱子怕是先自己散架了。”
雷恩没再吐槽，只是在心里盘算 —— 大顺的工厂改造需求比他想象中还大，从造船厂到军械库，随便一个项目都能赚不少专利费。只是不知道英国和其他列强能分到多少好处，毕竟这可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中午造船厂安排的午餐在附近一家酒楼，满满的广式风味 —— 烧腊拼盘里的叉烧甜而不腻，白切鸡的皮脆肉嫩，连青菜都炒得油亮爽口，还有一盅盅老火靓汤，喝起来暖胃又鲜香。威廉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连吃了三块烧鹅，还不忘跟管事打听：“你们这烧腊师傅能不能挖到利物浦去？我出双倍工钱！”
管事笑着婉拒，威廉还想纠缠，却被雷恩用眼神制止了。饭后休息了片刻，威廉突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雷恩，你还记得利物浦瓷器店的价格不？这里的绸缎和瓷器比利物浦便宜十几倍！不买简直对不起咱们的金镑！”
不等众人反应，威廉已经拉着管事问清了附近最大的瓷器店位置，兴冲冲地带头往街上走。雷恩无奈地跟上，心里也有些期待 —— 前世博物馆里的青花瓷此刻能亲手挑选，这种体验倒也新奇。
瓷器店名叫 “岭南瓷坊”，门脸气派，门口摆着两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瓶身上画着山水图，釉色鲜亮。一进门，满屋子的瓷器映入眼帘 —— 碗碟、花瓶、笔筒，还有精致的瓷偶，图案从花鸟鱼虫到人物故事，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的天！这花瓶比我家酒窖的橡木桶还漂亮！” 威廉一进门就被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吸引，瓶身上画着游龙戏凤，龙鳞的细节栩栩如生。他伸手摸了摸釉面，光滑细腻，忍不住转头对伙计喊：“这个！还有那个画着金镑…… 哦不，画着富贵牡丹的，都包起来！”
伙计眼睛一亮，连忙应着去打包。雷恩则在柜台前挑选小巧的茶杯，这些茶杯胎薄透光，杯身上画着淡雅的兰草，一套才五个金镑，比利物浦便宜了足足十几倍。他挑了二十套，又选了几套画着广州风景的瓷盘，算下来刚好一千金镑。
“雷恩，你怎么选这么多小杯子？” 月季拿着一个瓷偶好奇地问，那瓷偶是个抱着兔子的小姑娘，神态逼真，“买几个大花瓶摆家里多气派！”
“实用。” 雷恩简单回答，心里却想着把这些茶杯送给特纳学校的老师，或者当礼物送给萨德勒主教 —— 毕竟教会的关系还得维护，送点大顺特产总比送金镑实在。
教授则在一堆瓷碗里翻找，嘴里念念有词：“这个碗弧度不错，改造成炼金容器刚好…… 这个盘子够大，能当符文阵盘的底座……” 最后他挑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碗瓷盘，花了三百多金镑，看得伙计一脸困惑，大概从没见过有人买瓷器是为了搞炼金的。
刀疤依旧沉默，却在角落里选了一套最厚实的瓷碗，据说是用特殊陶土烧制的，摔在地上都不会碎 —— 他大概是怕运输途中瓷器损坏，毕竟之前在马六甲缴获的瓷器就差点因为颠簸受损。
众人正忙着挑选，门口突然进来一群穿着深蓝色海军制服的人，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官，腰间别着一把佩刀，进门就大声喊：“老板，上次订的那批青花瓷准备好了吗？赶紧打包，我们还要赶船！”
威廉凑到雷恩身边，压低声音调侃：“瞧见没？跟我们一样，都是来赚外快的。欧洲各国的海军怕是也知道这里的瓷器便宜，买回去要么自己用，要么运去欧洲卖高价，比在海上巡逻赚得多！”
果然，那军官看到雷恩等人手里的瓷器，眼神亮了亮，还凑过来问威廉：“这位先生，你们也是来买瓷器的？我跟你们说，这家店的青花瓷最正宗，运到伦敦能翻十几倍价！要不要搭我们的船一起走？运费算你们便宜点！”
威廉故意装作惊讶：“翻十几倍？这么赚？可惜我们已经订好了运输队，下次再说吧。” 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账单，三百多金镑的数额看得那军官眼睛更亮了。
等众人结完账，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 威廉花了三千金镑，雷恩一千金镑，教授三百多，刀疤两百多，月季也花了两百金镑，加起来足足四千七百多金镑，抵得上店里半个月的营业额了。伙计们忙着打包，十几个大箱子堆在门口，看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天色还早，要不要去看看茶叶？” 雷恩提议，他记得前世喝过的茉莉花茶和祁门红茶都产自中国，既然来了，总得带点回去，“陈二师傅肯定喜欢，煮奶茶也好用。”
“茶叶？” 威廉皱了皱眉，“那玩意儿不如金酒带劲，不过既然你想买，那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比咖啡还提神的。”
茶叶店离瓷器店不远，名叫 “茗香阁”，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茶香。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了众人热情地招呼，还泡了几种茶让他们品尝 —— 茉莉花茶清香扑鼻，入口甘甜；中国红茶醇厚浓郁，回甘悠长；还有一种乌龙茶，茶香霸道，提神效果十足。
雷恩当即决定，买五斤茉莉花茶和十斤中国红茶，花了五十多金镑。教授好奇地问老板茶叶能不能当炼金材料，被老板笑着告知 “茶叶只用来喝”，才悻悻地放弃了研究的念头。刀疤则买了两斤最提神的乌龙茶，大概是觉得出任务时喝着能保持清醒。
等众人抱着茶叶走出店门，天色已经有些擦黑。门口堆着的瓷器箱子和茶叶包看得路过的车夫眼睛发亮，纷纷上前询问要不要雇车。威廉大手一挥：“都要！把这些东西运到我们住的客栈，运费从优！”
看着车夫们忙碌的身影，雷恩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笔账 —— 今天买瓷器和茶叶花了一千多金镑，虽然不少，但运到欧洲转手一卖，至少能翻十几倍，算下来还是赚的。他瞥了一眼正跟车夫讨价还价的威廉，忍不住吐槽：“你刚才买瓷器的时候怎么不讨价还价，现在跟车夫较上劲了？”
威廉理直气壮地回答：“金镑要花在刀刃上！买瓷器是投资，跟车夫讨价还价是省钱，能一样吗？” 说着还不忘压低声音，“再说了，这些运费要是能报销，咱们还能多赚点！”
雷恩无奈地摇摇头，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的茶香混着瓷器的釉色光泽，让这场大顺之行多了几分烟火气。他摸了摸口袋里装着的茉莉花茶包，突然觉得，比起在马六甲跟海怪厮杀，这样悠闲地采购特产，倒也算是难得的放松 —— 当然，前提是威廉别再因为讨价还价跟人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