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蒸汽黄铜会所的铸铁大门在煤气灯的映照下泛着幽光。“齿轮厅”内,巨大的黄铜轮盘在墙壁内无声转动,壁炉火光跳跃,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威士忌和机油混合的熟悉气息。
雷恩推门而入时,气氛已经颇为热烈。
“嘿!‘鹰眼’!这边!”威廉·特纳(少爷)端着水晶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摇晃,脸上是招牌的玩世不恭笑容,“来得正好,正要开酒!今天可是分赃……哦不,是分配‘劳动所得’的大日子!”他风暴圣徽的银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维克多·斯通(刀疤)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沉默地擦拭着他的长管左轮,闻声只是抬眼对雷恩点了点下颌。罗莎·月季(月季)正将一小块肉干喂给肩头的渡鸦“影子”,脚边的银狐卡洛斯慵懒地蜷着,看到雷恩进来,卡洛斯尖尖的耳朵动了动。罗伯特教授则凑在壁炉旁,借着火光仔细研究一张图纸,嘴里念念有词。
“晚上好,‘鹰眼’。”埃德加·斯诺(百灵鸟)从他那本永不离身的皮质笔记本上抬起头,推了推金丝眼镜,“爱尔兰海怪的生物组织样本分析报告快完成了,非常……嗯……惊人的细胞活性结构。”
“晚上好,诸位。”雷恩回应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八点整,阿基米德·怀特(学者)准时推开门,他的深绿色长袍仿佛吸收了所有多余的光线。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蒸汽教会灰色制服的执事,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黄铜箱子。
“人都到齐了。”学者环视一周,声音平稳而清晰地穿透壁炉的噼啪声,“感谢各位在爱尔兰海域的英勇奋战与精准配合。风暴之眼小队成功阻止了潜在的海域生态失衡危机,并回收了高价值战利品。现在,分配本次行动的最终收益。”
他示意那位执事打开黄铜箱子。箱子内部被分隔成两部分,左边是码放整齐的厚厚一叠深蓝色劳埃德银行汇票,右边则是几枚闪烁着灵性光芒的符文石和几张羊皮纸契约。
“第一项收益:远古海怪克拉肯(Kraken)实体材料出售所得。”学者拿起最上面一张汇票展示,“海怪的坚韧外皮、蕴含强大生命精华的心脏组织、部分活性触手样本,以及最具研究价值的神经节……经过蒸汽教会炼金工坊与皇家海军生物研究所的联合竞价评估,最终成交价为——”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数字,“六万三千四百金镑。”
一阵轻微的吸气声。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众人,对于这个庞大的数字也感到震撼。庞然巨兽的血肉,化为实实在在的金镑洪流。
“第二项收益:海怪之卵。”学者拿起一张带有皇家海军部火漆印的契约副本,“该卵具有极高的生物研究价值及潜在军事应用价值(请注意保密条例)。由皇家海军深海研究所独家收购,成交价:三万金镑整。”
又一个重磅炸弹!那颗差点引发灾难的卵,最终成了海军研究所的宝贵标本。
“两项收益合计:九万三千四百金镑。”学者的声音没有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串普通的数字,“按照风暴之眼小队内部贡献比例分配原则(任务简报、核心情报、作战贡献、后勤支援等综合评定),分配方案如下。”
他拿起一叠汇票,开始点名分发:
“阿基米德·怀特(情报、指挥、占卜干扰):一万八千金镑。” “罗伯特·史密斯(关键装备支持、战场修复):一万五千金镑。” “威廉·特纳(风暴祭司支援、范围伤害):一万三千金镑。” “维克多·斯通(主力攻击、战场威慑):一万两千金镑。” “罗莎·月季(侦察、反潜、动物伙伴支援):一万一千金镑。” “埃德加·斯诺(情报分析、追踪、环境干扰):九千四百金镑。” “雷恩·豪斯(‘鹰眼’定位、关键狙击、海怪卵发现与初步处理):一万金镑。”
雷恩接过那张写着“£10,000”的汇票,指尖传来纸张特有的质感。加上伯克刚送来的两万镑机枪授权金……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的搏动仿佛都更加强劲有力,熔金的光芒照耀着整个灵性空间。
“此外,”学者并未结束,又拿起单独的一张汇票,“雷恩·豪斯提供的‘穿甲子弹’两枚,在最终击杀环节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经评估,该特殊弹药每枚价值等同于序列7顶级一次性攻击炼金物品,作价两千金镑一枚。两枚共计四千金镑。”他又将一张四千镑的汇票递给雷恩。
“谢了,学者。”雷恩点头致意。教授特制的‘破城锥’子弹的昂贵造价和稀有性,这个补偿很公道。
分赃……分配完毕,大厅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威廉立刻给众人的酒杯续上了琥珀色的威士忌:“为了金镑!干杯!”
“为了活着回来!”罗莎笑着补充,和卡洛斯碰了碰爪子(卡洛斯舔了舔她的手指)。
就在这时,罗伯特教授像是终于忍不住要展示宝贝一样,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从他的空间装备里“哗啦”一下取出了七件物品,重重地放在了厚实的橡木长桌上。
那是七件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半身胸甲!
它们的造型并非传统的骑士板甲,线条更流畅,贴合人体曲线,肩部有简单的护肩设计。材质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仿佛融入了星夜的微光,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的幽蓝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简单的蚀刻,而是如同生长在金属内部,随着光线的变化明灭不定,散发出强大而内敛的灵性波动。一丝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水波流转的微弱力场在胸甲表面隐隐浮现。
“嘿嘿!”教授得意地搓着手,脸上油污都盖不住兴奋的红光,“看看!老夫这段时间没白在工坊里熬油!用那头大海怪最精华的脊骨外膜混合‘虚空银’矿渣(感谢血荆棘友情赞助)和几种高传导性秘银合金锻造的!每一件的核心都嵌入了一枚微型化的‘符文矩阵核心’,由学者亲自刻录了‘偏斜’、‘坚固’、‘灵性抗性’三重核心符文阵列!”
他抓起一件,用手指用力敲了敲胸甲中心。没有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只有一声低沉有力、如同洪钟般的嗡鸣!敲击点周围的幽蓝符文瞬间亮起,光芒流转,将敲击的力道均匀扩散到整片甲叶,连一丝印痕都没留下!
“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吗?”教授环视众人,声音拔高,“兼容性!不像那些需要特定灵性路径驱动的破铜烂铁,这玩意儿!只要你是序列7以上(序列6效果最佳),灵性总量达标,就能激活它的基础防护!不需要额外消耗灵性去维持!被动生效!”他看向刀疤,意有所指,“要是上次我有这件宝贝,血荆棘绝对不能打伤我。”
维克多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拿起一件胸甲,手指拂过那些流淌的符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沉稳能量脉络和几乎可以忽略的重量,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认同。
“教授,这玩意儿……不便宜吧?”威廉摸着下巴,眼睛放光。
“造价?”教授撇撇嘴,掰着油污的手指头,“主材料:序列6的海怪的脊骨外膜精华,有价无市!辅料:虚空银矿渣,秘银合金……手工费?老夫的序列7‘工匠’手艺,序列6‘考古学家’的符文加持……黑市上少于一万五千金镑一件,你让他们来找我!” 他傲然地将胸甲一件件分发给众人,“拿着!保命的东西,别嫌沉!”
雷恩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件。入手出乎意料的轻盈,暗银色的甲叶冰凉,触摸上去却有种温润如玉的质感。那些幽蓝符文在指尖流过时,传来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酥麻感,与他体内的“战士”灵性隐隐共鸣。他体内的黄铜齿轮晶体似乎也对这件强大的防御装备产生了反应,搏动节奏微微调整。
“好东西!”雷恩由衷赞叹,立刻将它收入空间戒指最顺手的位置。这绝对比任何西装下的防弹丝实用百倍!
分钱又分甲,气氛彻底热络起来。美酒流淌,众人谈论着海怪之战的惊险细节,调侃着彼此的糗事。教授拉着威廉争论符文阵列的优化方案,月季和百灵鸟分享着驯养动物伙伴的心得,刀疤依旧沉默,但紧握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放松。
雷恩端着酒杯,靠在壁炉旁,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性和新入账的金镑带来的踏实感。
一个身影无声地走到他身边。阿基米德·怀特端着半杯清水,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平静,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鹰眼’,爱尔兰一战,你的表现无可挑剔。序列7‘枪手’的力量运用越发纯熟,‘移动视觉’配合‘穿甲子弹’堪称决定性一击。”学者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忽视的凝重,“但你是否察觉,从序列9‘枪手’到序列7,你晋升的速度……太快了?”
雷恩微微一怔,看向学者。
“超凡之路,如同攀登蒸汽锅炉的内壁,”学者凝视着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声音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真理,“每一步都需要将沸腾的力量彻底驯服、冷却、锻打,融入你的血肉骨骼,化为近乎本能的反应。力量的提升不仅仅是灵性的堆积,更是意志、技巧、经验以及对规则理解的全面蜕变。”
他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你体内那枚黄铜灵性核心为你提供了远超常人的稳定性,专利费锚点让你免于失控的风险。但这并非没有代价。它加速了力量的获取,却也压缩了沉淀与融汇的时间。就像一个锅炉被强行增压,蒸汽澎湃,但阀门和管道却未能同步强化、磨合。”
学者指向雷恩握着酒杯的手:“你的‘猫之优雅’让你行动无声,‘犀牛皮肤’让你坚韧如钢,‘移动视觉’洞察秋毫……但当危机瞬间降临,当灵性炉心在极限压力下咆哮时,这些力量是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般融为一体,还是各自为战,甚至相互冲突拖累?”
雷恩沉默。他想起爱尔兰海中,面对海怪触手横扫时,那千钧一发之际调动全身力量闪避的本能反应,确实带着一丝生硬的拼接感,不如序列较低时那种浑然天成的流畅。若非专利费锚点提供的强大稳定性和灵性恢复速度,后果难料。
“教授给你的‘犀皮’,是外在的甲胄。”学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而真正的甲胄,是将每一次吸收的力量,每一次战斗的经验,每一次对自身序列的理解,熔炼进你的本能深处。这需要时间,需要沉淀,需要……刻意的磨砺,而非仅仅依靠‘锚点’的洪流去冲刷境界的壁垒。”
他轻轻拍了拍雷恩的肩膀,力道很轻,却重若千钧:“好好利用这笔金镑带来的安稳,雷恩。但别沉溺于安逸。找个地方,或者请维克多当陪练,把你的‘战士’序列能力,从‘掌握’练到‘忘我’。在你踏入更高的序列之前,这沉淀至关重要。否则……”学者没有说完,目光扫过雷恩的胸膛,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意识海中那枚被金光璀璨的黄铜晶体暂时压制的、沉寂的黑色菱形,“根基不稳的大厦,越是高耸,崩塌时越是彻底。”
学者说完,转身融入了教授和威廉的争论圈中,仿佛刚才的警醒只是一段随意的闲聊。
雷恩站在原地,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映着壁炉跳动的火光。
金镑的光芒在意识海中奔腾流淌,新入账的汇票和那件珍贵的符文胸甲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学者冰冷而精准的话语,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浇在了沸腾的蒸汽炉心上。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
温暖喧嚣的齿轮厅里,雷恩的目光却投向了窗外利物浦港口浓重的、孕育着未知风暴的夜色深处。沉淀……磨砺……他需要一片新的“矿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