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光柱的刹那,并非想象中的神殿内部,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
七彩霞光在周围疯狂流转,形成无数幻象。耳边是神魔的咆哮、仙子的呢喃、挚爱的呼唤、仇敌的诅咒……各种声音交织,直灌识海!眼前更是浮现出无数景象——堆砌如山的灵石法宝、直指大道的无上功法、睥睨天下的无上权柄、甚至还有苏沐月梨花带雨的面容、王富贵焦急的呼喊、以及青岚宗覆灭的惨状……
这一切是如此真实,如此诱人,又如此可怕!仿佛能挖掘出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
“守住心神!这是幻境!”叶凡厉声喝道,声如惊雷,在苏沐月和木青识海中炸响。
他自身识海有仙碑残片与神文石板镇守,更有债务玉简散发因果清辉,万邪不侵,这些幻象对他影响不大。但苏沐月和木青却是脸色瞬间苍白,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显然陷入了幻境之中。
苏沐月看到月华圣地被强敌攻破,师尊惨死,自己被迫嫁给仇人……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几乎要道心失守。
木青则看到自己成为一方巨擘,受万人敬仰,拥有无尽财富与权力,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醒来!”叶凡再次低喝,同时双手分别按在两人后背,精纯的星辰之力混合着一丝清凉的月华气息渡入他们体内,助他们稳定心神。
苏沐月率先清醒过来,冷汗涔涔,后怕不已。木青也猛地一个激灵,从权力的迷梦中挣脱,满脸羞愧。
“多谢长老!”
“跟紧我,不要被外物所惑!”叶凡目光锐利,扫视着这片变幻莫测的七彩空间。他看到不远处,一些先前冲进来的修士,已然沉沦在幻境之中,有的在疯狂大笑,有的在痛哭流涕,有的则在自相残杀,最终法力耗尽,神魂湮灭,化为光点消散。
那青铜古棺少年,却仿佛不受影响,背负着古棺,在幻象中步履平稳,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前行,很快便消失在七彩流光深处。
叶凡运转【因果洞察】,勉强在这混乱的幻境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指向核心的因果线。他带着二人,紧随那丝感应前行。
越往深处,幻象越发厉害,甚至开始直接攻击神魂。有时是心魔显化,有时是法则攻击,有时更是直接拉扯寿元!
叶凡不得不频繁出手,以吞天剑斩灭幻象,以星辰不灭身硬抗攻击,护持着苏沐月和木青艰难前行。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其他一些心智坚定、手段不凡的修士。大家彼此警惕,偶尔因为争夺某件突然出现的、看似真实的“宝物”而发生冲突,但大多都克制着,因为都知道,真正的机缘还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七彩流光骤然变得稀薄,一座巍峨、古老、通体由不知名白色神石构筑的巨大神殿,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神殿大门紧闭,门上是复杂玄奥的日月星辰浮雕。而在神殿之前,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此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能通过那恐怖幻境抵达这里的,无一不是心志如铁、实力强横之辈,修为最低也是元婴初期。金煌老祖、黑袍老者等人赫然在列。
那青铜古棺少年,则独自一人站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与周围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热地盯着那紧闭的神殿大门,以及大门上方,那颗镶嵌在日月星辰浮雕正中央、缓缓旋转、散发着浩瀚星域本源之力的——星核!
星核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却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因为在那神殿大门前,矗立着两排共十二尊手持各种神兵、面无表情、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金甲神将!
这些金甲神将,并非傀儡,更像是某种法则与能量的凝聚体,其实力,每一尊都堪比元婴后期!它们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神殿,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广场上的众人,带着警告与杀意。
“十二尊元婴后期神将……”金煌老祖脸色难看,“这如何闯得过去?”
“硬闯肯定不行,需智取。”黑袍老者阴恻恻道,“或许,需要满足某种条件,或者……献祭?”
提到“献祭”,不少人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不怀好意地扫向周围那些实力稍弱,或者落单的修士。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叶凡冷眼旁观,他注意到那青铜古棺少年,依旧低着头,仿佛对眼前的困境毫不在意。而神殿大门上的日月星辰浮雕,似乎与那星核之间,存在着某种玄妙的能量流转。
他尝试催动丹田内的契约碎片,碎片微微震颤,与那星核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但并未有更多反应。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僵持不下之际——
嗡!
神殿大门上方的星核,骤然光芒大放!一道柔和的光幕自大门上垂下,光幕之中,浮现出无数不断变幻的古老文字与图案。
同时,一个宏大、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识海:
“欲入神殿,承吾传承,需过三考。”
“第一考,问心。直视本心,明己之道。”
“第二考,试炼。战胜自我,突破极限。”
“第三考,抉择。舍而得之,方见真谛。”
“通过三考者,可得星核认可,入神殿,获传承。”
“失败者……魂飞魄散。”
声音落下,那道光幕稳定下来,上面显现出第一个古老的文字——“心”!
问心之考,开始!
刹那间,广场上所有人,包括叶凡在内,都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意识瞬间沉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
叶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前方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照出的,并非他现在的模样,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投影——
一个身穿现代服装、眼神略带迷茫的社畜;一个在青岚宗底层挣扎、背负巨债的废柴弟子;一个拳毙强敌、剑败天骄、吞噬万物的霸道修士;一个身负因果契约、面对纪元大劫的“执刃者”……
无数的面孔,无数的身份,无数的选择,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你是谁?”镜中传来宏大的质问,直接灵魂。
“你为何修行?”
“你的道,在何方?”
“若得星核,你将何为?”
“若失所有,你可悔恨?”
一个个直指本心的问题,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叶凡的道心之上!
与此同时,各种极致的诱惑与恐怖的幻象再次出现。权力、美色、长生、力量……以及失去一切、亲朋惨死、道途崩毁、被契约反噬、在纪元大劫中灰飞烟灭的悲惨结局……
叶凡的道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拷问与冲击!
他看到了自己如果安于现状,或许能在修真界做个富家翁,逍遥一生。
看到了如果放弃契约,或许能摆脱债务,但可能永远无法触及大道之巅。
也看到了如果执着于力量,不断吞噬,最终可能迷失自我,成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更看到了那横亘于前的纪元大劫,那无尽的黑暗与终结……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碰撞、挣扎。
但最终,所有的杂念,都被一股坚定无比、源自灵魂深处的意志碾碎!
镜中的无数身影逐渐重合,化为了如今这个眼神锐利、道心坚定的叶凡!
他直视着镜中的自己,或者说,直视着自己的本心,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是叶凡。”
“修行,为掌控自身命运,为守护在意之人,为探寻大道之极,亦为……打破这既定之劫!”
“我之道,不在天,不在地,只在己身!是逆袭之道,是吞天之道,是唯我之道!”
“得星核,我将以此力,助我登临绝顶,斩破枷锁!”
“即便失去所有,道心不悔,意志不灭!”
每一个字吐出,他的道心便澄澈一分,凝实一分!周身的气息非但没有因为拷问而紊乱,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轰!
眼前的镜子和所有幻象轰然破碎!
叶凡意识回归,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广场之上,周身散发着一种圆融通透、道心无暇的气息。
他,成功通过了问心之考!
他环顾四周,只见广场上,大部分人都还紧闭双目,脸上表情或痛苦、或挣扎、或痴迷、或恐惧,显然还在幻境中煎熬。
甚至有几人,身体开始变得虚幻,然后如同气泡般噗的一声湮灭,神魂俱散!那是道心崩溃,考核失败的下场!
苏沐月紧咬着嘴唇,额头见汗,但月华之力流转,守护着灵台一点清明,似乎在艰难支撑。
木青则是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而那青铜古棺少年……叶凡目光望去,却见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那神殿大门,仿佛刚才那问心之考,对他而言如同喝水吃饭般简单。
似乎察觉到叶凡的目光,少年缓缓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眸子再次与叶凡对视。
这一次,叶凡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认可”的情绪?
就在这时,嗡鸣声再起!
神殿大门上的光幕文字变幻,显现出第二个字——“战”!
第二考,试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