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医生交谈完毕，时间已是下午接近傍晚。
送走医生后，林凡站在生存棚门口，望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灰蒙雨幕，第一次没有感到那种迫在眉睫的紧张。
棚外四角，那四座低矮敦实的弩炮基座在雨水中静默矗立，顶部的传感器如同忠实的哨兵，缓慢而规律地旋转扫描着。
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这片小小的生存点与外界废墟的险恶暂时隔离开来。
今夜，可以真正休息了。
林凡没有再折腾，回到棚内，简单吃了些晚饭，仔细清洗并重新包扎了右肩的伤口。
药膏作用下，伤处的红肿进一步消退，愈合情况良好。
随后，他早早躺下，这一夜无梦。
————
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林凡在安全屋里自然醒来。
他第一时间将感知探向外界，能“看到”外界的光线依旧灰白，雨依旧无止境地下着。
四座弩炮基座静默矗立在雨中，传感器平稳扫描，周围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或生命迹象。
一切平静。
林凡这才小心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右肩的疼痛感仍旧明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随后，意念一动，林凡身影瞬间从纯白空间消失，回到了略显简陋的生存棚内。
清晨的凉意和潮湿的空气立刻包裹了他。
林凡径直走到棚内墙壁上那个新出现的【防御控制面板】前。
面板屏幕随着他的靠近亮起，显示着简洁的状态信息：
【系统状态：在线】
【弹药存量：30\/30 （已补充至满载）】
【日志记录：过去14小时，无触发事件。周边扫描，未发现威胁目标。】
【安全等级：绿色。】
“弹药已补充……” 林凡注意到这条信息，心中一安。
按照设计，弩炮在每日凌晨自动将弹药恢复至满载。
这确保了防御的可持续性，无需他每日手动补充，大大减轻了后勤压力。
林凡查看了控制面板上的各项参数，确认一切运行正常后，才转身去吃早餐。
早餐还是提前泡好的玉米粒，依旧难嚼，还带着一股生涩谷物的味道。
连吃几天后，他都已经有有些习惯这种粗糙的口感和单调的味道了。
就着清水吞咽下去，胃里有了食物，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吃完早饭，林凡走到棚外搭的雨棚下，蹲在紧挨墙根的【生机土壤培育槽】前。
几株小白菜苗比前两天又长高了一些，纤细的茎秆挺立着，嫩绿的叶片在灰蒙蒙的天光下舒展着，叶脉清晰可见。
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废墟中，这一抹脆弱的绿色显得格外珍贵。
林凡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叶片，感受着那份生机带来的微弱暖意。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长势不错。”医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菜苗上。“这酸雨里，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是啊。”林凡应了一声，直起身。
医生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掏出几样东西：几个锈迹斑斑但形状尚可的金属齿轮，一小块不知从什么上面拆出来的电路板。
“之前在报刊亭后面那堆废料里翻到的，”医生将东西递过来，“看看能换多少水。”
林凡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稍等。”
他说完，转身走进棚内。
【金属 +0.8 单位】
【电子元件 +0.6 单位】
片刻后，他拿着一瓶净水走出来，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水，甚至没仔细检查过，就直接收进布袋。
“行。”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西边那片塌了一半的矮墙，昨天夜里好像有东西扒过的痕迹，不像人，爪子印很乱。”
“你这边弩炮没什么动静？”
林凡摇摇头：“控制面板日志是干净的，没触发警报。”
医生松了口气，“那可能只是过路的野东西，没靠近就好。”
“我先回去了，看看那小子醒了没，等下还要出门搜寻物资。”
林凡点点头，看着医生转身走回报刊亭。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培育槽里的小白菜，也直接回了生存棚。
回到安全屋，林凡将角落里的物资重新归类摆放。
检查了手弩的弩弦张力，又给长矛的矛头上了点油……
这些日常维护工作枯燥却必要，能让他在危机来临时反应更快。
临近中午，雨势更大了一些。
林凡正准备吃点东西，那阵独特的蜂鸣声再次穿透雨幕传来。
玫又来了。
林凡披上防雨斗篷走到门口，看到玫依旧站在那片熟悉的廊檐下，身影几乎与灰暗的背景融为一体。
但这次，她身边放着的东西让林凡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两大沓摞得整整齐齐的硬质塑料板凳，每沓约有十来个，用几股粗壮耐磨的绳索捆扎着。
走近些看，板凳的颜色早已褪色发白，表面布满划痕，但整体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
林凡实在难以想象，玫是如何独自一人，在雨中把这么笨重的东西从废墟里找出来，并拖行到这里的。
“换水。”玫言简意赅，用脚轻轻踢了踢其中一个板凳垛，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的呼吸比平时略显急促，额角也有细密的汗珠，显然运送这些东西耗费了不少体力。
林凡点了点头，道：“我搬进去清点。”
他走上前，注意到绳索捆扎得极为结实，并且留下了便于拖拽的绳结。
“绳子我要回收。”玫在他动手前补充了一句，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明白。”林凡应道。
他忍住右肩的不适，主要用左手和腰腹力量，利用那结实的绳结，将两个沉重的板凳垛依次拖进了生存棚内。
关上门，他小心地解开绳结，开始吸收。
【塑料 +23 单位】
大收获啊！
林凡没想到，这些笨重的板凳能提供的塑料这么多。
林凡从净水储备中取出两桶净水，然后是一个可以当做量杯的空矿泉水瓶。
他将这些连同整理好的绳索，一起拿了出去。
玫站在廊檐下，雨水顺着帽檐滴落。
林凡将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干地上。
“这次你带来的东西多，塑料含量很高，”他指了指量杯和两桶水，“我给你换十二瓶的量。”
“老规矩，你自己倒。”
玫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解开第一个水桶的盖子，美滋滋地开倒。
其实这几天，玫已经从林凡这里换到了不少水了，但在酸雨废墟里，谁会嫌干净水资源多呢？
如今有得换，自然是能换多少换多少，万一哪天不给换了呢？
玫心里想着这些，动作却稳定而精准，没有一丝浪费。
空旷的廊檐下只剩下雨水的声音和轻微的水流声。
十二瓶水很快分装完毕。
玫仔细拧紧每一个瓶盖，将它们和那卷绳索一起塞进背包。
待直起身，背包明显沉甸甸的。
她看了一眼林凡，简短地说：“值这个价。”
不知道是在说板凳，还是在说林凡的公道。
她拉低兜帽，最后说了一句：“对了，西边大概七八百米外的地方，我今天看到有秃鹫帮的人活动，你留意一下。”
随即转身，快步扎进连绵的雨幕中，沉重的背包似乎并未影响她的速度，身影很快被灰蒙蒙的雨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