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仔不过是个刚冒头的小四九，社团里那些叔父辈连他叫什么都未必清楚。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要钞票到位，从海底名册上划掉个名字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嘛，他大d当然不能白忙活。
大d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故意皱起眉头咂咂嘴：陆小姐，这事儿...恐怕有点棘手啊。海底名册毕竟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贸然动手怕是会惹来闲话。
大d哥，陆离指尖轻轻敲着啤酒罐，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最需要什么，我很清楚。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你帮我这个忙，选举的所有开销我来承担。另外，我欠你一个人情，以我的身份，这个情分将来或许比钞票更管用。
大d闻言眼底精光一闪。他自己确实不缺钱，但谁乐意把辛苦赚来的钱给几个不相干的老不死花？
更重要的是，陆离在白道的关系网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资源，毕竟他们混社团的也需要白道生意撑着，不然光凭那点保护费和泊车费，他那群小弟只能去喝西北风。
这女人看似温婉，出手却精准狠辣，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哈哈哈！大d突然放声大笑，用力将啤酒罐顿在桌上“陆小姐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咱们朋友之间讲这些做什么？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拍着胸脯保证，眼角余光却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鱼头标。
鱼头标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里暗自惊叹这位陆小姐出手阔绰，更琢磨透了大d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自己这二十万，竟是白白落进口袋了？
想到这一层，鱼头标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端起还剩半罐的啤酒，满脸堆笑地凑上前：陆小姐放心！我鱼头标在社团里虽然比不上大d哥说话有分量，但多少还有些薄面。别的不敢说，我大佬串爆那边，我保证说得上话！
他说着，还特意拍了拍胸脯，震得衬衫扣子都在晃。
陆离浅笑着颔首，又闲话几句近日的天气，便带着阿积跃回快艇。
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远，大d果然再没提那二十万的事，只摸出大哥大吩咐手下马仔再送钱过来。
鱼头标白得一笔横财，连送大d下船时都显得格外殷勤，回来时哼的小曲都带着得意。
待渔船重新恢复平静，飞机盯着老大哼着小曲撕扯卤鸡腿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前：大佬，他们刚才打的什么机锋？怎么陆小姐轻飘飘一句话，大d就服软了？
鱼头标抹了把油光发亮的嘴角，看着这个愣头青小弟，索性将鸡腿骨扔进江里，溅起一圈涟漪。
你个痴线！虽然我不知道那位陆小姐是真的想问文斗的事，还是想帮你一把，不过今天就这事我得给你上上课。他翘起二郎腿，船板随着动作吱呀作响，刚才陆小姐提起文斗，你知道什么是文斗吗？
飞机茫然摇头，连手里捏着的半块豆干都忘了吃。
这可是洪门老祖宗传下的规矩。鱼头标喝着小酒道“以前的江湖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人都狠，一旦打起来动辄就是死伤几百人，虽然说那时候人命不值钱，但人死多了势力就受损，还要给出去不少安家费，所以为了避免损失，就发展出了文斗。”
飞机听的起劲，插嘴道“就好像咱们晒马一样吗？看谁够威？”
屁的晒马，那算什么文斗，当年洪门和别的势力抢码头，这边当众斩下一节手指，那边立马割了耳朵……他突然压低声音洪门前辈急了，干脆直接解了裤腰带，要把命根子切了，对面当场就跪地认输！
飞机倒吸凉气，这文斗斗得就是狠啊，那位洪门前辈确实够狠，他要是切了二弟，那对面得切了什么才能比这位前辈还狠啊！
鱼头标得意地灌了口啤酒：大d逼你吃瓷勺，若在私下里，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但陆小姐当场点破这是文斗，他再逼你，就得跟着玩命！他用力拍打飞机后背他大d身娇肉贵，哪像你这条烂命敢拼啊？
飞机恍然大悟，捏得豆干碎屑直掉：所以他赶紧认怂！
总算开窍！鱼头标大笑着将整盘卤味推到他面前记住，在江湖混，不光要能打，耍狠，还要会食脑啊！
飞机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大哥说的话他听进去几句。
江风掠过，将啤酒罐吹得在船板上打转，映着阳光泛起粼粼金光。
快艇划破墨绿色的水面，引擎声在空旷的江上显得格外清晰。阿积站在船舱里，正向坐在一旁的陆离低声汇报。
“大小姐，查清楚了。王宝和洪泰这次闹得很大，双方都见了红。王宝的几条财路受了影响，洪泰更惨，尖沙咀的两个场子已经被号码帮的人插了旗。照这个势头，他们两边估计很快就要坐下来‘讲数’了。”
陆离靠在椅背上，江风拂过她的发丝。“王宝的货仓呢？”
“他最近焦头烂额，连儿子出生都没摆酒，可能要等到满月一起办。因为这次火拼，他手下那个叫丧狗的心腹折了，现在顶上来的是个叫花狸的，能力平平。”阿积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就是从花狸这条线，摸到了王宝在葵涌的一个秘密仓库。”
陆离轻轻摸了摸下巴，眼神锐利。王宝的弱点已经找到，现在关键是洪泰的陈泰龙。既然他们想谈判，她就绝不能让他们如愿——这潭水，必须越搅越浑才好。
她掏出厚重的大哥大，按下号码。听筒里传来一阵咀嚼声，接电话的人似乎正在大快朵颐。
“喂，阿武？”
“呜...大小姐？”阿武的声音含糊不清，背景里还有碗筷碰撞的声响，“我正在深水埗吃叉烧饭，有什么事您吩咐？”
陆离轻笑一声：“你手下那些‘蓝灯笼’里，有没有和陈泰龙那边走得近的？”
阿武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清晰了些：“我得问问，但应该有几个混在洪泰外围的。大小姐有什么计划？”
“给你个赚钱的机会。”陆离看着水面上掠过的货轮“让他们去怂恿陈泰龙的小弟，到王宝的地盘上散货。陈泰龙现在躲着不敢出门，他那些手下肯定缺钱缺得慌。你派人冒充买家，吃下他们的货，然后再把‘洪泰的人在王宝地盘散货撒野’的消息放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阿武恍然大悟的啧啧声：“高啊，大小姐！你这招够狠！王宝现在被警察盯得紧，货都压在手里出不去。要是知道洪泰的人趁火打劫，他非得拼命不可——这讲数肯定是讲不成了！”
陆离微微一笑，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