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霖珏离开后,白玖玖在房里坐了很久。
窗外传来宫人走动的脚步声,远处有太监尖细的唱喏。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美则美矣,却处处透着压抑。
她站起身,想去倒杯水。
刚走到桌边,一阵熟悉的妖气突然在房间里炸开。
白玖玖猛地转身,就见一道白色身影从窗外飘进来,落地无声。
来人一身雪白长袍,面容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阴柔。正是青丘三长老——白箬莱。
“好久不见,玖玖。”白箬莱笑得温和,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白玖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怎么敢来这里?”她压低声音,“这是皇宫,到处都是守卫!”
“区区凡人,拦得住我?”白箬莱走到椅子旁坐下,姿态悠闲得像在自家后花园,“再说,我来看你,有何不可?你现在可是要当皇后的人了。”
他说到“皇后”两个字时,语气里满是嘲讽。
白玖玖握紧拳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白箬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听说你要嫁给那位新皇。啧啧,玖玖,你还真是出息了。当年被逐出青丘的小狐狸,如今要母仪天下了。”
“少说风凉话。”白玖玖咬牙,“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嘲笑我吧?”
“当然不是。”白箬莱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是来提醒你的。玖玖,你别忘了,你还是青丘的狐妖。即使被逐出族门,你身上流的也是青丘的血。”
白玖玖冷笑:“我早就和青丘没关系了。”
“是吗?”白箬莱站起身,绕着她慢慢走了一圈,“可我记得,当初是我亲手在你身上种下追踪印记的。你以为离开青丘,就能彻底摆脱?”
白玖玖的脸色瞬间变了。
“看来你还记得。”白箬莱满意地点头,“那就好办了。玖玖,我今天来,是要给你一个任务。”
“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你不想死。”白箬莱的声音骤然变冷,“也凭你不想让夜霖珏死。”
白玖玖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血咒,是我布下的。”白箬莱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当年容妃怀孕时,我就在她寝宫的梁柱上刻下咒文。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灾星。”
白玖玖的指甲陷进掌心。
“你以为血咒只是让他倒霉?太天真了。”白箬莱笑起来,“那道咒术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到最后,会彻底吞噬他的生机。”
“他现在二十三岁了吧?”白箬莱掰着手指算,“还有两年。两年后他二十五岁生辰那天,血咒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白玖玖浑身发抖:“你……你这个疯子!”
“我疯不疯不重要。”白箬莱靠在椅背上,“重要的是,只有我能解开那道咒。”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白玖玖:“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
白玖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白箬莱伸出一根手指,“留在夜霖珏身边。”
白玖玖愣住:“什么?”
“我要你嫁给他,当他的皇后。”白箬莱的笑容诡异,“然后,在关键时刻帮我办几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白箬莱站起身,“但你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一些……小小的举手之劳。”
白玖玖咬住嘴唇。
她知道白箬莱在撒谎。这个男人当年能害死容妃,能给夜霖珏下血咒,能把她逐出青丘,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她没有选择。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试探着问。
“那你和夜霖珏就一起死。”白箬莱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我会让血咒提前爆发,让他死在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月。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你。”
白玖玖闭上眼睛。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白箬莱走到门口,回头看她,“我给你三息时间。”
“一……”
“我答应。”白玖玖睁开眼,声音嘶哑,“我答应你。”
白箬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玖玖,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抬手,一道白光从指尖飞出,没入白玖玖胸口。
白玖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
“这是我加固的印记。”白箬莱说,“从今往后,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如果你敢背叛我,或者把今天的事告诉夜霖珏……”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记住,留在他身边。”白箬莱转身,身影逐渐变淡,“等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白玖玖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抬起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团灼热的气息在燃烧,像烙铁一样烫进骨头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
“娘娘?”春杏的声音响起,“您还没睡吗?”
白玖玖慌忙站起来,整理好衣裳:“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瘫坐回椅子上。
原本,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夜霖珏的求婚。
可现在,她没有退路了。
她必须留下来。不是为了什么皇后之位,而是为了保住夜霖珏的命。
白玖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半张脸。
***
第二天一早,白玖玖被春杏叫醒。
“娘娘,陛下派人来传话了。”春杏兴冲冲地说,“说今天要带您去看一样东西。”
白玖玖揉着眼睛坐起来:“什么东西?”
“奴婢也不知道。”春杏笑着说,“不过陛下说了,您一定会喜欢。”
白玖玖心里一动。
她洗漱完毕,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跟着太监去了御书房。
夜霖珏正在批奏折。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一亮:“来了?”
“嗯。”白玖玖走进去,“你找我?”
“跟我来。”夜霖珏放下笔,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座偏僻的小殿。
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侍卫。看见夜霖珏,他们立刻跪下行礼。
“打开。”夜霖珏说。
侍卫推开沉重的殿门。
白玖玖跟着夜霖珏走进去,就见殿内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玉石、古画、金银器皿……应有尽有。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一块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石,通体剔透,内部似有血液流动。
“这是……”白玖玖愣住。
“气运血契石。”夜霖珏说,“父皇留下的。据说是上古仙人炼制的宝物,能感应天地气运。”
白玖玖走近几步,盯着那块石头。
她曾经在青丘的藏书阁见过相关记载。气运血契石极为罕见,传说滴血其上,就能看到一个人的气运走向。
“你试试。”夜霖珏说。
“我?”白玖玖转头看他。
“嗯。”夜霖珏点头,“我想知道,你我之间,是否真的有缘。”
白玖玖咬住嘴唇。
她走到石台前,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
血珠落在红色晶石上,瞬间被吸收。
晶石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再滴一滴。”夜霖珏走过来,也咬破手指。
两滴血融在一起,渗进晶石深处。
下一刻,整块石头剧烈震动起来。
白玖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
夜霖珏扶住她,两人一起看向晶石。
只见石头内部的“血液”开始翻涌,渐渐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最后猛地炸开!
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接穿透殿顶,消失在云层中。
白玖玖呆住了。